第一百三十五回 一波三折(1 / 3)

戌時一刻,迎春和芷君換上一身潔白的衣服,悄悄走出了疊翠宮。芷君和迎春穿的衣服相同,是類似於宮中大喪之時,宮女穿的喪服。一來為了掩人耳目,二來也是對逝去的秀紅的一種祭奠。

十月初六,一抹上弦月正孤冷地懸掛在深邃悠遠的夜空之上,那彎彎的月牙仿佛也勾起了此刻姐妹倆心中濃濃的哀愁。

二人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悲戚。腳步愈發沉重,每走一步,就想起秀紅的音容笑貌,每踏出一腳,就想起昔日秀紅的諸般好處。

待走到禦花園中的時候,二人均已淚濕滿襟了。

二人來到西北角一個僻靜之地,迎春點燃了紙錢,芷君焚燒起了檀香。二人悠悠拜祭,在嫋嫋升起的哀婉香霧中寄托著自己的哀思。

“秀紅姐姐,時光荏苒,不覺間,你都走了一年了,泉下安歇吧。你若是相信妹妹,不妨給妹妹托夢,告訴妹妹害你的人到底是誰?若是能把當日的詳情告訴妹妹,那便更好,妹妹自當牢記姐姐的冤仇,早晚為姐姐報仇雪恨,讓姐姐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安詳。”伴著漸漸燃盡的檀香,芷君淚流滿麵的訴說出了心中的忠言。

“妹妹,秀紅妹妹泉下有知,一定會感念妹妹對她的這番情誼,更能保佑妹妹在這後宮之中一帆風順。”迎春輕步上前,憐惜地摟住芷君的肩膀。

秀紅是迎春在這後宮之中最親的姐妹,秀紅的離去,也讓迎春不知多少個夜晚淚濕枕巾,如今芷君回到宮中,儼然成了後宮得寵之主,她很希望芷君夠為秀紅報仇雪恨。

隻是迎春又何嚐不知在這後宮之中的凶險,故而她更是希望芷君能夠平平安安,報仇反而在其次。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為秀紅姐姐報仇的。”晦暗不明的夜色之下,芷君的雙目中堅定的神采卻是熠熠生輝。

迎春剛想勸解芷君幾句,凡事應以自己安全為重,忽聽那邊傳來了隱隱的腳步聲。

“不好,妹妹,有人來了,咱們趕快滅了香火。”迎春連忙輕聲說道。

其實芷君早也發現了異樣,別忘了她此刻到底算是一個會武功的人了,迎春話音剛落,她已麻利地滅掉了所有的香火。

“姐姐,咱們去那邊山洞裏躲一躲吧。”芷君一指那邊不遠處假山的山洞說道。隨後,就拉著迎春快步跑了過去。

迎春隻覺得奇怪,從芷君那邊有一股力量源源不斷地送入了自己的掌心,芷君更是腳下生風一般,速度竟比原來快了好幾倍。

二人剛在洞中藏好,隱隱地便看到有人來了。來人一身月白色的長袍,身形偉岸俊逸,他提著一盞玻璃繡球燈籠,悠悠的燈光下映襯出他一張俊美無鑄的臉龐。

“華燁!”

“五皇子!”芷君和迎春不由脫口而出。

華燁顯然也聽到了她們的呼喚,腳下用力,施展輕功,整個人便如一隻矯健的雄鷹一般飛到了她們的身旁。

“芷君!”華燁殷切地呼喚著,麵前這鍾秀靈傑的人兒可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麼?他再也無法抑製住深藏在內心多日的澎湃深情,一把就把芷君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迎春見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悄悄地退到門口處,為他們望風去了。

華燁緊緊地擁著芷君,那麼緊,那麼緊,不留絲毫的縫隙,仿佛想一下子就把芷君鑲嵌在自己的身體中去。

芷君也熱烈地回抱著華燁,也是那麼緊,那麼緊,仿佛生怕自己一鬆手,華燁就會消失不見。

兩個深愛著的人兒就以這樸素的擁抱,感受著自己體溫帶來的真實感覺。

過了許久,芷君才喃喃問道:“華燁,我進宮也有一個多月了,可是我們竟不曾相見,你還好麼?”

“我好,我很好。”華燁激動地捧起了芷君的臉龐,雖然洞中很黑,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她臉上似有瑩瑩的淚光閃爍。實際上,他怎麼能好呢?沒有她的日子,他怎麼會好過?

“那就好,那就好。”芷君喃喃地說著。幻想企盼了無數次的與戀人相聚的時刻,可是到了這個時刻,她的語言反而顯得蒼白無力了。

當日,芷君出宮被琴妃派人追殺,是華燁及時趕到救了她,當日在心愛之人的懷抱之中,她還不曾有如此複雜的心緒,那是因為當時的她還隻是尚書之女,可短短的幾月之隔,她儼然已經躍升為他父皇的芷嬪了。

華燁似乎從芷君的話語裏聽出了弦外之音,他不由憐愛地再次將芷君擁住,悠悠地說道:“芷君,你不必自責,是我無能,無法帶你展翅高飛。在你入宮的這些日子裏,我在深切地思念之中也悟出了一些東西,兩個真心相愛的人,何必在乎一些所謂的外間幹擾呢?芷君,隻要你活得開心,隻要你活得快樂,便是我的開心,便是我的快樂。”

這樸素無華的話語卻恰好是芷君聽到的最好的也是最為赤誠的真情告白,她內心一陣激動,忍不住把臉深深地埋在華燁的胸膛之上,帶著幾分竊喜,帶著幾分羞澀地說道:“華燁,你相信我,我始終都是完璧之身,我不僅要把寶貴的第一次留給你,我更會為你守身如玉,直到永遠。

芷君的聲音雖然不大,語氣也並非多重,然而在華燁聽來卻字字鏗鏘有力,不啻於人世間最為美妙動聽的愛情宣言。他激動萬分,而又無限擔心地說道:“這個可以嗎?據我所知,父皇愛你簡直愛到了瘋狂,你又如何能夠做到呢?”

芷君莞爾一笑說道:“難道你忘了,我出宮之前,和你說的太妃告訴我的那個妙法嗎?昨日我已經用了,很是好用,如今又有林太醫傾力相助,是斷然沒有閃失的。”

華燁聽罷,心中又是愧疚萬分,芷君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然而在天子的眼裏揉沙子,怎能亞於刀尖上行走?隻恨自己不能去替芷君受這個罪。於是他無比鄭重地看著芷君的眼睛說道:“芷君,你聽我說,你在我心中始終是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以前是,現在是,日後的永永遠遠都是。就算你無法保持自己的完璧,我也不會在意的。因為,我知道你的心是永遠屬於我的,有這個就足夠了。”隨後華燁緊緊地握住了芷君的手,輕輕將她的玉手抬起放在自己的唇邊,印上了無數深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