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門前的大草坪上,春芽新發,午後的陽光慵懶清爽。
陸徙正獨自翹著腳睡午覺。
一道陰影罩在他身上。
陸徙懶得睜眼,睫毛微闔。
《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的音樂聲在上方徐徐響起。
陸徙睜開眼睛,看到鍾意一貫的痞子味的笑。
“你留學了?”陸徙看他一眼,又把眼睛合上了。
大四的準畢業生陸徙,實力嘲諷上一屆海外畢設展的贏家。
雖然兩人並不很熟。
“保研了。”鍾意也不計較,自來熟地坐到陸徙邊上。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好看?”他盤腿,正對著陸徙,雙手抱胸,一派仔細端詳的玩味神情。
這輕佻戲謔的態度,其實和池嶽有一點像。
陸徙閉著眼不作答,麵上不露痕跡,心裏起了一點毛。
平日裏池嶽鬧他,他已經習慣了,這突然換了一個人,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池嶽和秦海從設計室裏出來。
池嶽還未走到草坪邊,就已經看到鍾意身邊這個熟悉的身影了。
秦海隻覺得池嶽溫和有禮的氣場瞬間變了變,再去看他時,那神情已經沾上了些許戾氣。
感覺,就好像有人在他的設計稿上屬了名。
池嶽也顧不上秦海了,快步向陸徙走了過去。
陸徙沒興趣和程鍾意起膩,打算起身閃人,沒想到鍾意突然俯下身來。
“別動,”他伸出手,從陸徙的發絲間截下一小段幹草。
“沾上東西了。”他的笑容仿佛別有用意。
從池嶽的角度看去,兩人就好像在午後的草坪上接吻。
雖然知道沒這個可能,但他還是被點炸了。
“我最近在拍一個獨立電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程鍾意用低沉的嗓音蠱惑到。
“他對攝像頭沒興趣。”一個冰冷的聲音駕到。
池嶽來了。
陸徙抬眼,看到高大的池嶽站在自己的上方,眉毛緊蹙,神情很不友好。
他懶得理會兩人,慢條斯理站起來,拍拍屁股。
池嶽順理成章地按住他的手,宣誓主權一樣的,俯身,伸手,幫他清理掉褲子上粘著的幹草碎屑。
“池嶽……”秦海在一米開外的地方輕聲叫他,美麗的眼睛裏充滿疑問、擔憂,神色複雜。
鍾意也站了起來,臉上還是掛著痞痞的笑,“我的建議,你考慮一下。”
他直直看著陸徙,並不把盛怒的池嶽放在眼裏。
池嶽的臉又黑了一點。
“我隻會畫畫。”陸徙平淡地陳述事實。
“這個故事,講的就是一個隻會畫畫的人。”鍾意好像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專門為你定製。”說罷舔舔嘴唇,一臉的誌在必得,眼神執著的有些邪乎。
陸徙沒有作答。伸手拉住了欲衝上去的池嶽。
秦海看了看程鍾意,又看看池嶽,目光最後落到陸徙伸出來抓住池嶽的那隻手上。
很熟悉、很漂亮的一雙手。十指尤長,手掌寬厚,小手指上還殘餘著未洗淨的顏料。
秦海倒吸一口涼氣,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思緒。
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裏炸開。
“一個朋友。”她想起池嶽的笑。
“他性子怪,不愛露臉。”池嶽眉眼溫柔如水,那目光中的小心與珍視,原來並不是對著她的。
但她已經決定要與這個人一生一世,執子之手了。
她已經許好自己的一生了!
程鍾意好整以暇站在原地,對於池嶽的失態,他毫不在意,他隻是看著陸徙。
陸徙皺皺眉毛,拉過池嶽。
“走。”他輕聲說,一手撫上池嶽捏緊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