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側顏微微轉過來十度。
陸徙白到發亮的襯衫挽在結實的小臂處。
展開的五指指節分明,瘦長有力。
池嶽笑了。
他插著兜走過去,伸出了左手。
兩隻手交握在一起。他們並肩而立。
俯瞰這個城市來往的人群。
陸徙的聲音像是一個好聽的咒語。
“回來吧。”他說,“重新做你的服裝設計。”
池嶽看著他,熟悉的麵孔,熟悉的味道,像是從未發生過那些分崩離析。
隔了很久,他啞著嗓子問:“你想我回來嗎?”
陸徙看著天台下街上的風景,被風吹亂的劉海輕撫他消瘦的臉頰。
“想啊。”他說,依舊是沒什麼表情的。
池嶽握著他的手又緊了緊。
“我可以替你,吞一千根針。”他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陸徙的臉轉了過來,低垂的眼睛慢慢抬起,與池嶽四目交接。
像沒有潮汐的海洋。
“我沒有在說謊。”他道,“回來吧。我們都回來。”
池嶽注視著他,深邃的眼睛一動未動。
他未曾懷疑,也沒有在他的眼眸裏尋找任何肯定或答案。
他隻是笑,像四月的春風一樣和煦暖人。
陸徙的左手被他的右手牽起,牽在一起的右手和左手卻始終沒有分開。
兩個人,麵對著麵,風把他們的發型都吹得有些糟糕。
池嶽的臉湊過來,和陸徙鼻尖對著鼻尖。
“我不回來。”他笑。
陸徙看著他。
“因為我從未離開。”
晚上,陳鬥家。
廚房裏,常阿正忙著做晚飯,陸徙在一旁給她搭手。
常阿洗了一盤草莓,塞了一顆到陸徙嘴裏,問道:“甜嗎?”
陸徙點點頭。
常阿滿意地端起盤子:“拿去給陳總吃。”
“池嶽不才是你老板嗎?”
常阿撅嘴:“那已經是前任了!”
陽台裏,陳鬥正坐在椅子上吹風,池嶽站在一旁看風景。
“那邊每個月開支都不小吧,沒了工作,你打算怎麼辦?”陳鬥正在和池嶽對話。
常阿的步子放慢了一點。
“總會有辦法的。”池嶽的聲音,不鹹不淡。
常阿些生氣地跑過來,把草莓塞到陳鬥手裏,看也沒看池嶽一眼,轉頭又跑回了廚房。
陸徙看了看她的樣子,問道:“生氣了?”
常阿嘟著嘴:“沒有。我有什麼資格生氣。難道一個小助理,老板做什麼事還需要跟我交代嗎?我臉沒那麼大,我可不想上天!”
常阿說罷,把一個壓爛的草莓扔進垃圾桶裏,泄憤一樣。
“你在擔心池嶽。”
“他那麼厲害,需要我擔心嗎?”
“需要啊。”陸徙走過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他剛剛跟我說,他有一個很可愛的妹妹,五短身材,臉很大,又善良又能幹,而且事事都為他著想。雖然他離不開她,但是鑒於我現在比較需要人手,所以隻好忍痛割愛,把她借給我一段時間。”
常阿低著頭,任由陸徙把她的頭發弄亂,罵人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神經病!我才沒有那麼二逼的哥。”
陸徙點頭:“恩,就是那個神經病,要我好好照顧你。”
常阿蹲在地上,終於泣不成聲。
那天陳鬥說,池嶽可能會辭職,你要不要來我這裏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又一次被拋棄了,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隻知道,池嶽辭職的時候,是那麼爽快,連招呼都沒有跟她打一聲。如果不是遇到陳鬥,可能隔天她要去辦公室報到,才會從別人口裏得知這個消息。
也對,她本來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助理,又不是什麼需要特別在意的人,池嶽發生了什麼,去了哪裏,出了什麼事,需要和她交代嗎?抱有這樣的期待,本聲就是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