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話語,令陸徙頓了頓神。
“我知道,你讓我回來,隻是想讓我撿起荒廢已久的事業,並沒有其他別的意思。”池嶽的聲音很平靜。
陸徙低垂的眼睛轉了轉,疲倦地合在了一起。
“我們倆,來日方長。”池嶽貼著他的耳廓,用一種孩子氣的語氣調皮說道。
“你給我起來!”陸徙的聲音,又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清淡。
“你跑不掉的,小鳥兒。”池嶽的嘴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你這輩子,除了跟我耗這兒,也隻能跟我耗在這兒了,我壓根,沒打算,給你,其他,選擇!”
正鬧著,門被毫無預兆的打開了。
兩人維持著糾纏的姿勢抬頭。
陳鬥隻看到一個大寫的後背shi。
以及,池嶽那一點兒都不和善的眼神。
思維停頓了兩秒,機智如陳鬥,立馬伸出雙手,翻起白眼,假裝自己是在夢遊的樣子,摸著門又退了出去。
池嶽機敏地感受到身下那人的火氣蹭蹭往上冒了,於是站起身來笑嘻嘻的道:“我去洗澡先。”
說著,把外套和褲子口袋裏的東西掏出來扔到了桌子上,拿起床上陸徙穿過的那套睡衣,便跑了出去。
陸徙也從床上爬了起來,撥了撥被壓得淩亂不堪的頭發,屈起一腳,捏著自己的下巴發起了呆。
讓這個男人重新介入他的世界,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他清楚的知道。
兩個人裏麵,努力守住底線的那個,始終是他。
他還記得他們剛認識的那段時光,池嶽到哪兒都喜歡帶著他,逢人就要介紹,這是我弟弟。和班裏的同學這麼說,和街上的大嬸這麼說,和菜市場的魚老板這麼說,巴不得昭告全天下,陸徙就是他的弟弟。
池嶽是個很簡單的人,他說他一直很想要個弟弟,就真的隻是一直很想要個弟弟而已。
最開始的時候,誰都沒有多餘的遐想,陸徙也不過覺得,這人是個極端的弟控,並且無恥又無賴而已。
從小到大,池嶽靠著一張桃花臉招搖撞騙,讓同學們喜歡他,女孩子喜歡他,老師們放縱他,他嘴甜,皮厚,頭腦靈活,眼軲轆都不用轉,立馬能萌生出一個壞點子。
從小到大,他偷了多少次陸徙的作業本,改改名字,就往課代表那裏交,連抄都懶得抄。
陸徙從不和他計較這些,越不計較,池嶽就越來勁。一個越是懶得理會,一個就越想引起對方的注意。漸漸的,池嶽對他的約束越來越多,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會有意識的隔離他和別人的接觸。
自私的占有欲無所約束地膨脹起來。
然而在池嶽的眼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那時的池嶽,隻是個什麼都不懂,自以為是的小屁孩。
他們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池嶽在介紹他的時候,不再使用弟弟這個稱呼了。或者說,他不再喜歡把他介紹給別人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池嶽好像是有意識的想要避開自己。他和別的男生出去打球,和女孩子們頻繁的約會,每個禮拜,站在他身邊的女孩兒都不一樣,放學的時候,池嶽不再收拾好東西等他,而是會快速拎起書包,消失在教室的門口。
直到有一天,更改了回家路線的陸徙,在他們慣常分開的路口,看到了路燈下獨自蹲著的池嶽。
他稍稍留意,就發現池嶽幾乎是每天都來這裏,蹲在路燈下,什麼都不做。
他每天耗在這兒多長時間呢?陸徙挺好奇。
於是某日,他隱藏在角落,陪著池嶽一起蹲到他離開為止。
手表上的時間顯示是晚上10點。和往常他們分手道別的時間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