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30款插畫，去除之前畫展的5款，也還剩下25款，對於陸徙來說，就是1天5張的節奏，而且要保質保量。
工作時候的池嶽，是出了名的挑剔，就算是自己，也沒有二樣。
所以，這是一場硬仗。
此刻池嶽在樓上和陳鬥做新品牌的市場調研和定位，陸徙正一個人在工作室畫畫。
淩亂的桌麵上，堆著很多手繪稿。
筆在紙張上摩擦的擦擦聲，安靜又悅耳。
陸徙往常畫畫從來不考慮主題，也懶得想名字，所以陳鬥給他的個展取名叫直感力。直接的感覺，沒有任何計劃。
但是這次不一樣，商業化的藝術，對於陸徙來說，幾乎是一個空白的領域。
並不是所有圖案都適合印在內褲上的。
辦公室裏，池嶽和陳鬥正坐在小型會議室裏開會。
陳鬥在投影儀上演示新的市場調研PPT。
“綜上所述，其實這是一片近乎空白的市場，而我們的產品非常的有辨識度，相信一定可以打開一個嶄新局麵。”陳鬥正在進行最後的總結。
池嶽點點頭。
就目前的市場環境來看，男士內褲還未出現過一個以設計為賣點的品牌，大多數同類型品牌的，還停留在宣傳舒適性、麵料、工藝等層麵，也就是說，品牌引導的消費點僅僅是產品，而並非真正的品牌。在這個同質化嚴重的市場，品牌發展仍處於馬斯洛需求層次的最底層。
“你知道LaPerla嗎？”池嶽問。
“當然。意大利國寶級內衣品牌，即使不是它的受眾，也不可能沒聽過這個牌子。”陳鬥雙手抱胸。
“做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LaPerla吧。”池嶽笑。
陳鬥看著池嶽，麵色沉穩，仔細思考著他的建議。
“做這樣極致的品牌，需要很多錢，那些所謂的品位、細節、精神、內涵，都是需要資金去支持的。”陳鬥說。
“恩。”池嶽點頭，“做品牌，看上去是一件很傻的賠本買賣，但是，一旦扛過市場培育期，它能回報給你的，也絕不是一堆廉價貨品可以比擬的。”
池嶽按掉幻燈片的開關，重新打開會議室的長明燈。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想做時裝設計嗎？”他看著陳鬥。
“我們有很多華裔設計師，蜚聲業界，叱吒國際。可是我一直想，做一個真正從本土環境裏成長出來的品牌，他反應著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成長痕跡。我們聽搖滾，愛民謠，會背起包去很遠的地方旅行，我們長於生活的桎梏，也許並不站在時尚的最前沿，但是，我們是特立獨行的一代。你看陸徙，那樣的人，你在倫敦在巴黎在北海道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都找不到，他隻存在於名叫中國的這個地方，帶著極致的東方韻味，出落在溫柔的江南水鄉，隻生於八十年代，幻化著所有矛盾與美。就像一滴滴水，我們，都在折射著時代這片汪洋。我想留下些痕跡，告訴整個世界，我們曾這樣瘋狂的存在過。”
陳鬥聽完池嶽這一大段話，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
收起了平日裏漫不經心的偽裝，終於認認真真表現出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才是她所熟悉的池嶽。
那個從小就清楚自己將來要做什麼的池嶽，那個在畫室逃課尋找自己秀場音樂的池嶽，那個在高考誌願表裏，隻肯填一所theFIT的池嶽。
他的眼睛明亮如太陽，身形高大，步履穩健，頭腦清楚靈活。
現在，更多了一些以前不曾有過的成熟和內斂。
“好。”陳鬥把筆記本合上，“那我們就來策劃一下，如何打造你心中的LaPerla吧。”
池嶽看著陳鬥，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
“我這輩子所有的幸運，大概都花在與你相遇這件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