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阿順著陸徙的目光,看到牆邊的人台上,池嶽做的那件黑色外套。
常阿歎了口氣:“時裝周還沒報上名,你們總不能一個個都這麼累垮了吧。”
“成為一名時裝設計師……是他一直以來的理想。”陸徙忽然抱著膝蓋,疲倦的開了口。
常阿有一些愣神。
“你看到那天滿地的設計稿了吧。”他抬起頭,看著常阿的眼睛。
“恩。”常阿應著。她當然看到了,看到了池嶽的才華,也看到那長達五年,壓抑的等待。
陸徙的眼睛又疲倦的閉上了。
“不想讓他再等了。”他說,“他應該去時尚周,帶著最好的作品去。”
國際時尚周。那裏,才是池嶽的舞台。
而他想親手送他去。
常阿一直以為,這兩個人裏,是池嶽愛的多一些,也更深一些。
畢竟,她陪伴他整整五年,見過太多他落寞的神情,孤單的背影。
池嶽是一個那麼狂傲和備受矚目的人,卻為了陸徙,寧願卸掉自己所有的光環和驕傲,從零開始學習如何去愛。
而陸徙呢?他對池嶽最大的寬容,似乎就是他的不拒絕。
他一直很好的守護著兩個人之間微妙的平衡,池嶽進一步,再進一步,他就退一步,他一直清醒的保持著一種距離,不會太近,又不至於太遠。
偶爾,也會包容池嶽過了界的霸道和小任性。
常阿一直覺得,陸徙這樣的人,活在自我保護裏,永遠也不會太過在乎誰。直到,她看到陸徙因為長久的熬夜,再一次體力不支的昏睡過去。
為什麼開這麼冷的空調?
是害怕自己會睡著嗎?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可是很明顯,她眼前這個孩子,一點也不會哭鬧的技巧。
他甚至不善於表達自我到總是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
誤會他疏離,誤會他冷漠,誤會他什麼都不在乎。
其實他的在乎,才最漫長,最持久,在這樣單純的世界裏,才更不容易被外界所打擾。
池嶽開門進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幾天以後。
陸徙又一次趴在桌上睡著了。
陸徙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困了就眯一會兒,醒了又繼續畫,對於愛睡覺的他來說,著實是非常辛苦。
池嶽、陳鬥和常阿白天在公司做市場分析,競品調研,晚上有時候開會到很晚,就在辦公室裏將就一晚,陸徙則睡在樓下,所以兩人已有多日沒有碰上。
從工作狀態裏出來的池嶽,對於陸徙,自然是萬分牽掛的。
現在一回來就看到他累的伏案而睡,手中還握著筆,難免一陣心疼。
池嶽把搭在手裏的外套展開,輕柔的蓋在陸徙身上。
陸徙往常是很驚醒的,這次居然沒有醒來,想來是真的很累了。
桌麵上,除了淩亂的線稿,還放著兩張類似思維邏輯圖的東西。
池嶽拿起其中一張,隻見上麵寫著——商品主打:當代中國係列,浮世繪係列。
池嶽點了一支煙,手裏翻看著陸徙畫了一半的畫作。
帶有民國招貼畫色彩的嫦娥奔月、上海女人,眼睛裏會射出兩道閃電的陸羽,騷粉色打底的金錢豹……池嶽笑了,這大概就是他所寫的當代中國係列,複古中帶有一些痞氣的玩味,很是精彩,池嶽很滿意。
繼續往下看,池嶽的表情變了一變。
那是一組浮世繪係列的插畫,露骨的交合體位圖,背景采用了非常現代的立體幾何構成,色彩明豔妖異,異常抓人眼球。
池嶽把煙從嘴上拿開,眯著眼睛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