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徙走到陽台裏。
池嶽看著他坐在了自己對麵。
穿著睡衣的陸徙，側著下巴，望著對麵萬家燈火，眼中藏著難以明述的情緒。
池嶽的眼睛定格在陸徙身上，兩個人都久久未有說話。
直到陸徙淡淡地開了口：“不要辜負那個一直對你好的人。”
這個人，說的是陳鬥。
陸徙明亮的眼睛還落在別處，一句話，說的用盡所有力氣。
池嶽並沒有回答。
陸徙的眼睛低垂，瞳仁裏的光，像是湮滅了。
熟悉的麵孔終於轉了過來。
然而，在昏暗的燈光裏，卻顯得有些陌生。
池嶽還是維持著原來的表情，沒有說話，沒有動。
往日裏一直嬉笑風聲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其實，他在乎的最多。
陸徙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池嶽。
兩雙眼，隔著空氣對望，無言中，又仿佛已交換過千言。
那個與生命相伴近20年的人，太多的默契，讓他們早已逾越言語的桎梏。
池嶽此刻的目光非常疲憊。
“我以為你會懂。”他說。深邃的眼睛泛著微微的紅，“那是我們的孩子。”
陸徙的目光挪開了一些。
“你的人生太過於平順了。池嶽。有很多事情，我們隻是凡人，我們隻能無能為力。”
池嶽抱著膝蓋，高大的身影蜷縮在藤製沙發上，看上去像個不解的孩子。
他下意識地搖了搖了頭。
是的，這些他都懂，他不懂的是，為什麼他能夠那麼冷靜。
“我還有放棄的權力，我可以說不。”
他想不通。
“池嶽，你太任性了。”
陸徙的這句話，說的很輕。
目光也漸漸冷了下來。
池嶽的嘴巴閉上了。
他努力注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突然間覺得他很陌生。
陸徙站了起來，清瘦的身影走過池嶽的身邊。
“我很失望。”池嶽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溫柔。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與他說話。
陸徙站住了。
“是嗎？”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放到了池嶽麵前，“往後，你還會有更多的失望。”
陸徙走了。
池嶽看著茶幾上的手機。
陸徙的手機不知何時裝上了微博這個軟件。
界麵停留在搜索池嶽名字的信息頁上。
頁麵上的評論毀譽參半。
但是照現在這個趨勢，到不了天亮，他就可以被完美的洗白。
被別人描述出來的自己，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人。
而真實的自己，換位成了旁觀者。
旁觀著那個被妖魔化的自己，也旁觀著，那個被標榜到道德製高點的自己。
然而這些都不是他，這些都隻是公眾眼中的池嶽。
真實的池嶽，是那個普通又平凡的小人物。
有好的地方，有壞的地方，偶爾青春勵誌，偶爾口不擇言，荒唐過，努力過，失敗過，也成功過。
解約門以來，池嶽一直都沒有上過微博。
所以，這是他第一次登陸自己的賬號。
成千上萬的私信評價和艾特，像潮水般湧了過來。
池嶽點開，終於一條一條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