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又轉亮,不知道多少時間在指間流逝。
池嶽看到了大常轉發的那條微博,看到了陳鬥連夜幫他做的那個視頻。看到了鼓勵他的話,也看到之前人們的謾罵有多麼的激烈和決絕。
陸徙的話,陳鬥做的事,沒有一件是錯的。
他知道。
時裝周也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們亦有權力做出選擇,他也知道。
是他拖累了這個團隊,這些,他都知道。
他在乎的不是誰對誰錯,不是恰當與否,隻是一個父親簡單的護犢心切,讓他無法對這一切看開。
池嶽看向通往陸徙房間的那條走廊。
也許裏麵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初他做陸家園,並不是簡單的出於惻隱之心。
而是他明白,如果有一天,陸徙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他們的人生一定會抱有遺憾。
他想給他一個完整的人生,所以,在戀愛之前,在相互結合之前,他最先為他準備好的,是他們的孩子。
這些孩子,會成為他們生命的延續,也會成為他們餘生共同的羈絆。
他一直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隻是,他呢?
也許這樣的想法,從來都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天亮了。
今天是等待已久的時裝周展前執行會議,所有的關卡他們都打到了最後。
執行小組已經早早在會議室待命,隻剩三個大boss遲遲未到。
一輛車駛進車位,車門打開,陳鬥穿著繭形剪裁的白襯衫,簡單而職業的長褲,踩著羊皮單鞋走了出來。
她的臉上光彩照人,早已經沒了昨夜的疲態。
誰都不會知道,在這之前,她究竟獨自處理了多少事,在深夜裏趕了多少路,才終於扛到了今天。
她是強大的,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
她又怎麼能倒下呢?她已經習慣作為整個團隊的支柱,在任何需要她的的時候,戎裝上陣,帶兵上場。
車門被關上了。
陳鬥拎上包,走進了CBD的大門。
陸徙高瘦的身影包裹著淺色的風衣,正站在電梯前。
兩個人並肩而立。
1樓燈亮,電梯門打開,他們走了進去。
狹小的空間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隻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個瞬間,陸徙伸手,把陳鬥跑到前麵的鬢發,仔細地挽到了耳後。
陳鬥抬頭,朝陸徙笑了笑。
陸徙看著她,清亮的眼睛裏,有心疼,有信任,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留戀。
“天不會塌下來的,有我在。”她還是這樣說。
“陳鬥。”他忽然開口,踟躕了一陣,“他現在沒有理智。”
“我知道。”陳鬥拍了拍陸徙。
到最後,還是她安慰了他。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
常阿抬起頭來,在陳鬥和陸徙身後張望了一陣,最終又失望地低下了頭。
池嶽沒來。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陳鬥也沒有多說什麼,利落地坐到了座位上,打開了麵前的文件夾。
“我們開始吧。”
簡短的一句話。
常阿瞄了瞄池嶽那空蕩蕩的位置,歎了口氣,站起來開始彙報工作。
時裝周的前期籌備雖然波折周多,但是總體來說還算順利,現在就隻差杜澤的音樂,還有陸徙的那些插畫道具,其他的都已經準備就緒。池嶽的解約門風波,也在今天早上伴隨著森海影業的微博公文正式平息下來,組委會那邊終於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表示繼續期待他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