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中午。窗外的陽光很好,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反射出一片金光。
雲容赤著腳步出屏風,看見一個人拿著書卷背對著她。她竟然有些不敢向前走去。
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冷玉一般的男子拿著書卷,在她的麵前微微垂著眼簾,認真的讀著上麵的每一個字。
他平日裏的話很少,以至於在最後一刻,也沒有對她再說一個字。
書已經蒙上了灰塵,那個人已經死去了。
“雲兒,你醒了?”白曦宸合上書,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後,從背後擁住了她:“雲兒,不要再睡了,我真想馬上就和你成親,等了這麼久,時至今日,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他伸出手來,替她擦去眼角隱隱的淚痕。
這個懷抱很暖很暖,她依舊貪戀,可是卻無法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倚在那裏,仿佛怎樣都充滿了罪惡與愧疚。
她想移開,卻被他固執得嵌在懷中。
“曦宸,現在外麵怎麼樣了?”她一直昏睡著,如今離那天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她昏睡的這些日子裏一定又發生了許多事情。
白曦宸拉著她坐到旁邊的矮塌上,握起她的一隻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裏。
“父皇在宮中將養身體,皇後……已經……死了!”
“什麼?”雲容渾身一僵,顫抖著問道:“她也是被殺的麼?”
白曦宸端起她的小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雲兒,這些人都留不得,他們若不死,我就會死在他們的刀下,那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我不願意!”雲容幾乎沒有思考,便連連脫口而出:“可是,是我毒死了他,是我親手毒死了他。我醒的時候,或是在睡夢中,想的都是他慘死在我麵前的情形,曦宸,我想我要瘋掉了,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我因該怎麼辦?”
白曦宸握著她的手,無意識的暗自用了力,雲容手上一痛,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雲兒,他已經死了,你醒醒好不好!我們曾經對月起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負。
我不希望你經常在我的麵前提起一個死人。更不想你的心裏還永遠裝著另外一個男人。雲兒你已經睡了這麼久,我每天守在你的床前,看著你日漸憔悴的模樣,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不用自責,他是我殺的,下毒的事,也是你為了我去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們就要成親了。”
雲容下意識的後退幾步,聲音有些幹澀:“曦宸,我很亂,很亂,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輕不可聞,可卻透著不盡的迷茫。
白曦宸走後,雲容換了衣裳,便有宮婢替她梳洗打扮。
借著銅鏡,雲容這才發現自己左臉的斜下方,有一道一寸來長的疤痕。她記得,那時皇後用金簪在她臉上劃出的痕跡。
她不覺苦笑了一下,失憶後的這張臉是極平凡的,僅能算得上清秀二字,可是現在又被破了相,想來真是難堪得很。
恢複了記憶,想起了曾經在東宮發生過的一切。
不知不覺,腳步竟向著太子書房的方向走去,她記得,那裏有一幅屏風,雖然八成已經被換掉,可她還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腳步。
陽光照在身上,本來並不覺得特別的冷,可是迎麵卻突然有一股冷風吹來,雲容背過臉去,拉緊了領間厚實的毛領。
再回頭時,才看清,原來,太子的書房已經到了。
而那冷風竟然好像是從那裏襲來的一樣。
迎麵的侍女拿著裝有茶具的托盤,從雲容身邊走過,看情形是要送茶到書房去。見了雲容麵色似乎有些尷尬,卻也連忙行禮:“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