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死訊(1 / 2)

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尹雲初在這極不安穩的睡眠中做了有生以來最美的一個夢。

她夢見在二十一世紀熟悉的校園裏和現代打扮的風含影相遇了,他們站在學校高大的梧桐樹林馬路兩端看著彼此,心裏湧起已經陌生千萬年卻仍熾烈的情感。

“原來你在這裏,我找了你很久”他說,俊美無雙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被他溫柔似水的眼神籠罩著,仿佛就得到了整個春天。

淚水瞬間湧出眼眶,尹雲初握緊了雙拳任憑淚如雨下卻不敢動彈。她心裏隱約覺得這一定不是真的,隻要她稍微不小心,這唯美得不可思議的畫麵就會被打破。她隻能靜靜地、耐心地、滿懷期待地看著風含影一步一步向她走過來;有些惶恐不安地看著他伸手撫開她臉頰的長發。

他的動作那樣溫柔,眼神柔軟得像能讓人永遠陷進去:“怎麼哭了,妝都哭花了。”

尹雲初小心翼翼地抬手握住他的手,那份溫暖、那熟悉的觸感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她開始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現實,開始貪戀這樣的美好。

“你什麼時候學會逗人了,我平時從來不化妝”她又哭又笑地將他的手貼在臉頰上,絕美的眸中蘊滿了淚水,讓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她卻舍不得眨眼就那樣癡癡地看著他。

他似乎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說“我沒有逗你,你的妝真的花了,不信你看”,他說著將貼在她臉上的手伸到她麵前讓她看。

尹雲初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他的手掌卻嚇了一大跳,他的手掌裏鮮紅鮮紅的一片全是血,而且那血還在順著他的手指往下滴、不停地往下滴……

再看地上,那殷紅的血漬正像漲潮般以他的雙腳為中心向四周擴散。

“啊——!”

尹雲初驚恐地尖叫了一聲,緊張地看向風含影,對麵的他哪裏還有昔日的豐彩。那曾經永遠的一身勝雪的白衣變得破爛不堪,早已被血漬浸透不見半分白色。

他俊美的臉也蒼白得嚇人,雙唇不停地翕動著似乎在對她說著什麼,可卻沒有聲音。

“風大哥、風大哥!”

尹雲初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想抓住他的手,想扶住他看他究竟傷到了哪裏。她要幫他止血,她要給他療傷,她想要救他!

可是無論她怎麼向前奔跑,他們之間的距離總不能縮短半寸。他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痛苦,也不知道是他看見和聽到她的著急哭喊而心痛,還是他身上不斷流著血的傷讓他痛。最後他隻好不斷地重複著兩個唇形,不斷地重複著,眼裏流出兩行嚇人的血淚……

尹雲初模仿著他不斷重複的唇形,發出的聲音是“等我”,心裏一陣錐心刺骨的痛讓她霍地從床塌上坐了起來。

——殷紅的被褥、古色古香的寢殿。

沒有高大的梧桐樹,也沒有學校那條熟悉的柏油馬路,更沒有渾身是傷淌著血淚對她說“等我”的風含影。

寢殿裏空無一人,窗外透進來的熾烈陽光表明現在已是近午時分。床塌旁邊的矮桌上放著小半碗喝剩下的褐色藥汁,散發著一種尹雲初並不陌生味道。想來是玄帛想讓她多睡會兒,在這藥湯裏放了能讓她不輕易醒來的蒙汗藥類的東西。

尹雲初的眼神掃過那藥碗突然在桌子上的一個物件上定了格——

那是一根纖細柔亮的銀絲,尹雲初曾經比著它計做了幾十條更纖細的銀絲,做了一架鋼琴。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寢殿來,剛好照在那銀絲上,讓它閃閃發亮十分紮眼。

尹雲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下床塌,光著腳撲到了桌前一把將那銀絲抓在手裏,大顆大顆的眼淚撲漱漱地立刻就落了下來。

這是風含影的飛天索,是他隨身所帶的東西,就算是折碎成成千上百段她都不會認錯。更何況那銀絲旁邊還有幾頁攤開來的紙張,上麵清清楚楚地記載了昨夜的青埂峰之戰。包括一共有幾路人馬多少人參與埋伏圍殺,風含影身中幾劍最後怎樣被一劍穿心,然後跌下萬丈懸崖屍骨無存。

“風大哥……”

她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最後一片掙紮在枝頭的枯葉,飽含著期望又充滿了絕望。她希望那紙上所寫的都不是真的,希望這是風含影自己放在這裏的,期望他會在某個隱蔽的角落用傳音入密回答她,告訴她他還在。

可理智和直覺都告訴她這絕不可能,因為她從未見過這樣東西離過他的身,而玄帛也絕對不會無聊得將這兩樣東西放在她醒來睜眼就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