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嫿連忙越過他,去了臥室。
南錦屏在昏睡,並不知道有人來了。
她的手上插滿了管子,鼻間戴著氧氣罩。
周歸璨眼眶紅紅的跟著進屋,頭發也淩亂不堪,“她說不喜歡醫院裏的氛圍,也害怕那些冰冷的器材,我隻能把人帶回家,讓醫生跟著過來治療。”
時嫿呆呆的坐下,根本不敢相信這床上骨瘦如柴的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都這樣了,為什麼不通知我?”
“錦屏不讓,怕你擔心。”
時嫿和南錦屏之間很有默契,她疏遠南錦屏,是為了對方好。
南錦屏又何嚐看不出來呢,隻是撞了老人家的事情,她始終愧疚痛苦。
時嫿僵硬著手,把南錦屏的手放進手心。
明明不久之前,南錦屏整個人都是明豔的牡丹,可是轉眼就凋落成這副樣子,沒有絲毫生氣,仿佛隨時都能一腳踏進鬼門關。
時嫿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這個世界上真的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連牙齒都開始抖了起來,心膽俱裂。
“周歸璨,醫生怎麼說,還有希望麼?要怎麼救她,我想她活,求你告訴我......”
周歸璨的眼睛發酸,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
“是我對不起錦屏,如果患病的人是我就好了。”
時嫿瞪著眼睛,預感到兩人之間恐怕又出現了問題。
“喬語懷孕了,是我的孩子。”
她正低頭揉著南錦屏的手背,就聽到周歸璨這麼說道。
她震驚的抬頭,隻覺得一股怒氣衝到了頭頂,“你說什麼?!”
周歸璨緩緩閉了閉眼睛,滿臉痛苦,“我說喬語懷孕了,是我的孩子,那晚我喝醉了。”
不僅僅是喝醉,更是讓南錦屏撞到了那一幕。
他被捉奸在床,所有的深愛全都成了笑話。
時嫿抖著牙齒,嘴唇抖了抖,居然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剛想說點兒什麼,就看到南錦屏緩緩睜開了眼睛。
“小嫿兒......”
她虛弱的喊道,晶瑩的眼淚不停滑落。
時嫿顧不上周歸璨,連忙柔聲說道:“我在,錦屏,你撐住。”
南錦屏自嘲的笑笑,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周歸璨,你可以先出去嗎?”
她的話滿是嘲諷,就連眼底也透著譏誚。
周歸璨身子一僵,起身後,一步一步的走向門口。
門關上的一瞬間,南錦屏才咬著唇瓣,插滿管子的手緊緊捏著床單。
“小嫿兒,我要死了。”
“不會的!!”
時嫿滿是驚懼,將她的手握著,避免她傷到自己。
南錦屏艱難的扭過頭,愧疚的看著她。
“小嫿兒,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我不配有墓碑,所以我死後,把我的器官全部捐掉吧,還剩下的就一把火燒了,骨灰撒到路邊,不回家,不入墓,不輪回,最好是魂飛魄散,這樣也許能洗清我身上的罪孽,也能讓他再也找不到我......”
時嫿的心裏一疼,疼的心髒都抽痛,“錦屏,那件事不怪你,我冷落你,隻是想要保護你,霍箏有句話說的對,我是煞星,會給你帶來不幸的。”
南錦屏緩緩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無比平靜。
“小嫿兒,我已經聽到了周歸璨和醫生的對話,我這病必須進行骨髓移植,最好是至親之人的骨髓,你知道的,我媽死了,我爸是當初強了我媽的壞人中的一個,就算找到了他,我也不會用他的骨髓,髒。”
時嫿渾身發冷,握著她的手更緊。
“錦屏,我隻有你了,你別走,我想你活,我會給你找骨髓的......”
南錦屏回握著她,睫毛輕輕顫了顫,“我相信霍權辭,他會好好照顧你。”
時嫿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南錦屏的嘴唇微微蠕動,說出了一句很輕很輕的話。
“其實我早就已經死了,小嫿兒,花落下的時候沒有死,風撿起花,又丟下花,花才死的。”
時嫿放開她的手,拿過一旁的紙巾,把她的眼淚擦幹淨,“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當南錦屏的守護神,以前是,將來也一樣。”
南錦屏的心口瞬間被一隻大手捏緊,疼得她喘不過氣。
時嫿站了起來,目光堅定,“等我找到合適的骨髓,再來看你。”
想要尋找合適的骨髓何其難,可莫名的,南錦屏就是相信她。
相信她會和曾經一樣,將她從深淵地獄中拯救出來。
她的眼裏出現一絲希冀,嘴唇慘淡的彎了彎。
時嫿很快就從房間離開了,路過周歸璨的時候,她的腳步沒停。
周歸璨垂下眼睛,僵硬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