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南國(1 / 2)

竹園是一座五進式四合院。通身隻有黑白兩色,園內幹淨淡雅,格外清靜,若不是有人引著,晏如根本想不到這裏會有人居住。

兩個精明能幹的家丁將晏如主仆從垂花門引進了內院,另一名小廝往東廂房彙報去了。院內種了兩棵合抱粗的丁香樹,枝繁葉茂,桃形的葉子下掩著許多米粒大小的丁香蕾,綻放的一串串紫或白的小花散發著幽幽的香氣。

來不及多看,晏如便被請進東廂房坐了。不一會便從側室進來了一位貌美婦人,然而細細打量便不難看出,細膩脂粉掩蓋下的臉龐帶著一點病中的倦態。

她梳著尋常的鳳髻,身穿一件印金對襟夾襖,隻虛虛籠在肩上,仿佛整個人承受不住這衣服的重量,下穿褐色羅印花褶襇裙,顯得身形消瘦,弱不禁風。手上挽著銀累絲鍍金手鐲,隻因皓腕太細顯得手鐲空蕩蕩的。

“聽家奴說到兩位姑娘偶至竹園,我恰巧因病在此靜養,與二位姑娘相遇,也是一番緣分。”夫人說話間已然虛汗漣漣,旁邊的侍女見狀連忙遞上手絹兒擦汗。晏如忙道:“夫人說的是,小女也是這般想的。隻是不知夫人如何稱呼,好讓小女下次登門道謝。”

“夫家姓陸。看姑娘容姿出眾、談吐不俗,莫不是何國公家的女兒?”陸夫人轉身喚過兩名侍女:“珠兒,你去把那碧螺春沏了端來。瑤兒,你為兩位姑娘備兩套幹淨的衣裳來,要快。”晏如謝過夫人道:“多謝夫人,家父確實是何正鬆。小女家中排行第二,夫人叫我晏如便可。”

采葛心裏直犯嘀咕:這夫人好生奇怪,雖是平常打扮卻難掩一身貴氣,尤其是那一雙鐲子,不似尋常婦人能帶得起的。隻說夫家姓陸也沒點名身份,當真是神秘極了。回去要捉那文起細細問了才是。

如此想著,兩個丫鬟拿了兩套衣服來,一套精致的常服和一套針腳細密的衣衫。兩人換過皆是合身。晏如喝了一盞茶後便盈盈告別:“我一見夫人便覺得親切,很想與夫人多敘一會,隻是家姐和小妹都在亭中等我,不便在此長留。多謝夫人今日的款待,也願夫人鳳體早日康健。”

她停了一下,麵紅道:“請夫人代我向這竹園主人傳達感激之意,晏如就此別過了。”陸夫人微微頜首,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留你了,你去吧,一路小心。”然後又囑咐小廝為晏如主仆準備雨具,晏如心細,從話語間捕捉到這陸夫人總有疲憊和落寞之感,晏如不便細問,與采葛離開了竹園,原路返回了味空亭。

此時大雨剛歇,空氣中充盈著泥土與植物的芬芳氣息。晏姝遠遠看到晏如平安歸來,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地。待回到馬車內,晏和癡纏著晏如問從味空亭離開後的情景,晏如隻是吱吱唔唔說遇到一好心夫人給二人換了衣服。

說完便撇開腦袋望向窗外,一言不發。晏姝見二妹此般,心中狐疑,但見晏如一副沉默之態,便把心中疑惑壓了下去,如此便打道回府去了。

晏如用完晚膳回到閨房,端了一盞金銀花茶來,就近坐在軟榻上捧了一卷書,手撐著腦袋放空,一行也未讀下來。“娥眉,這金銀花茶怎的這般苦澀,去換一杯茉莉茶來。”晏如歪著腦袋突然道。

娥眉一臉委屈地接過茶盞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前兒還誇這金銀花入口味苦、回味甘甜,還說這是清熱解火的好方子,怎的今日就不愛喝了呢。”

“味道不好。這書也無趣。”晏如低聲自語,用手揪著腰間玉佩上的流蘇。回到府後,晏如便換了一身常服,雞心領的水紅色連衣裙,襯得她肌膚似雪,整個人熠熠生輝。胸口露出的一小塊皮膚光滑白嫩,像上好的梔花緞子。

盈盈一握的腰間墜著一枚質地上乘的玉佩,係著青黃的細長流蘇,暗藏風情。因是沐浴後,臉上的脂粉都已洗淨,嬰兒般的皮膚吹彈可破,顯得年齡更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