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千金在那合歡樹底下的石椅上坐了坐,又想起這片林子的最東北角有個陵園。
好久沒來看小二了。
思及此,蒙千金站起來,四顧尋找著。
今天她來得無意,沒帶水酒,至少要帶一捧花啊。
這森林公園的花是不允許采摘的,但有那專門的花圃種值的花是可以的,隻需要掃碼付款既可。
蒙千金先去了花圃,摘了一些菊花,然後捧著菊花前往陵園。
小二的墓非常幹淨,像有人打掃過。
小二依然年青,依然笑得那麼的燦爛。
小二的犧牲對秦君臨的觸動就非常非常的大,所以她非常理解後期海蓮的犧牲對秦君臨的影響。
蒙千金將花放下,蹲在了墓前。
那一年,他說:我叫他小二,不但因為他在他們家排行第二,更因為他總說退伍之後他要開個小餐館,在餐館中當個幸福快樂的跑堂小二。
他還說:我們是在軍營認識的。我們有非常多非常多的話,總是說不完。他跟我說得最多的是他的家庭狀況,而我給他說得最多的是你。
他又說:他總是對我說,如果有一天,你答應當我的女朋友了,一定要第一個帶到他麵前讓他見識見識你。我總說,好。
他最後說:蒙千金,快,來,告訴小二,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來看他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不再反感他說她是他女朋友……
“小二,對不起,來得匆忙,沒有給你帶酒菜,下次,下次來了我給你多帶點。”
“小二,這幾年,你在那邊有沒有遇到一個叫於海蓮的女孩?如果遇到了,請好好照顧她。她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女孩。”
“小二……”
話還沒說完,腦袋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蒙千金吃了一驚,摸著被打痛的地方抬頭看。
天空一片蔚藍,沒有小鳥飛過。墓地四周鬆樹林立,風吹過,搖曳一片鬆柏……
她低頭,腳邊有棵鬆子。
她撿起鬆子看,想著莫不是剛才那陣風把鬆子吹過來吹落在了她的頭上?
將鬆子放到墓碑上,她笑著說:“小二,借花獻佛了昂。這棵鬆子孝敬你。”
話才落地,她腦袋上又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蒙千金摸著被打的地方又抬頭看,還是什麼也沒有。而腳邊又多了一棵鬆子。
心裏笑道好事成雙,她又撿起鬆子,再度放在了墓碑上。
接著,第三顆,第四顆……
如果說一顆是偶然,兩顆是碰巧,三顆是無語,那這第四顆……
那就不好解釋了。
蒙千金站起來向四處看,這才發現不遠處的一棵高大鬆樹上,熟悉的身影正歪身坐在一個粗粗的枝杆上麵,嘴中叨著一片鬆針,一條腿屈起放在枝杆上,另外一條腿在枝杆下不停的晃蕩著。
小獸!
以為今天想他想多了出了幻覺,蒙千金閉了閉眼,再睜開看,是他,是秦小獸。而且他手中拿著什麼東西,再度向她擲來。
蒙千金急忙閃身避開……
“啪”的一聲,有東西落在了地上,蒙千金低頭看,是鬆子。
也就是說前麵那幾顆鬆子都是他扔的。
蒙千金瞪著他。
他衝著她招了招手,“嗨。”
蒙千金冷哼一聲,轉身走人。
“嘿”的一聲,秦君臨跳下鬆樹,幾個健步跑到她前麵擋住她的去路,低頭看著她,伸手說:“美女,這種地方都能遇到,有緣不是,你好,認識下唄。”
他這是想幹嘛?
蒙千金無視,錯開他,繼續往前走。
“美女,有男朋友不?”他追上又問。
這語調真是輕浮……
他這是想來場土匪惡霸調戲良家女的戲?
蒙千金繼續無視,繼續往前走。
“美女,你好,很高興遇見你,我叫秦君臨,你呢?”
他一直在她的麵前倒退著走,並且伸著手求握。
他還不依不饒了?
這是打算來一出偶然相逢?
終於,蒙千金做不到無視,哭笑不得的說:“你好,我叫蒙千金。”
“都不握我的手,不禮貌吧?”他仍舊固執的伸著手說。
“沒禮貌的是你。不曉得握不握手主動權在於女士嗎?”
“哦,那好吧。”秦君臨收回手,唇角微翹,又說:“那好,你來,你主動,我來回握。”
這思維能力真是無人能比!
蒙千金恨不得翻白眼,又錯開一步,直接走人。
秦君臨跟上兩步,說:“第一次見麵,你這樣不禮貌吧。”
“第一次見麵就想握女孩子的手,這種人不是壞人就是流氓,之於這樣的人是不能講禮貌的。”
聞言,秦君臨笑了,定定的看著她,仍舊一路倒退著走。
他後麵有塊石頭,他再倒退就要踩上去了,蒙千金急忙提醒,“小心。”說著話她指了指他身後。
他回頭看了看,接著又回頭看蒙千金,不走了,站定,他攔住她,說:“第一次見麵就這麼關心我,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蒙千金無語。
“蒙千金,喜歡就要大聲說出來。”
“自戀狂。”
“蒙千金,快,說喜歡我。”
喜歡啊,肯定是喜歡的。
哪怕這些年她對他閉口不提,哪怕這些年她沒有找出愛情的定義,但她知道她在等他,一直一直就在等他。每每想起他的時候她的心是柔的,是恬適的。
“我喜歡你。”蒙千金說。
她的話讓他出其不意,在很是怔忡中,隻聽她又說:“蒙千金非常非常喜歡秦君臨。”
秦君臨的眼突然就紅了,他一把狠狠的將她抱進懷中,似要揉進他的骨子裏般緊緊的抱著,輕輕的呼喚著‘蒙千金’,一聲又一聲……
她伸手回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低下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說:“蒙千金,對不起。”
“什麼?”
“讓你等了四年。”
是啊,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蒙千金問:“那你想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了沒?”
秦君臨說:“你想不想聽實話?”
“嗯?”
“我根本就沒想。”
這……
這還真是個出其不意的答案!
她等了他四年,而他根本就不曾想過四年前她提出的問題?
那這四年算什麼?
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蒙千金微惱,伸手推開他,再度往前走。
“蒙千金!”他追上她,再度在她前麵倒退著走。
“蒙千金,對不起。”他說。
“我不接受。”她氣鼓鼓的說。
“你可以懲罰我。”他提條件說。
“蒙千金,我烤串你吃?”
“蒙千金,我買糖你吃?”
“蒙千金,我們去釣魚。”
“蒙千金,你可以罰我學狗叫。”語畢,他真的‘汪汪’叫了兩聲。
這事放在從前,他哪會幹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他都不會幹。蒙千金終於不再崩著臉,‘噗哧’一聲笑了。
秦君臨趁機抱住她,說:“笑了昂,笑了就是原諒我了。”
“賴皮。”
“蒙千金,我想你,四年了,從你轉身離開的那一瞬我就開始想你。”一邊說,他一邊抓起她的手壓著他的心口,說:“因為它清楚的告訴我,它早就被一個叫蒙千金的女孩子塞得滿滿的,再也容不得任何人去沾染半分,哪怕有人曾經引得它亂了亂,但那份亂和感情無關。”
“騙人。”她語帶幽怨回道。
“沒騙你。在你轉身的那一瞬,我心生一種要失去你的感覺,正因為要失去你,我看清楚了我自己的心。我清楚的知道海蓮的死攪亂我的心完全和感情無關,這個亂隻是震撼,僅僅隻是震撼而已,這個震撼和感情沒有任何關係。”
他依舊抓著她的手壓著他的心口,又道:“在你轉身的那一瞬,我有衝動上前拉住你,有衝動和你一起私奔。可是私奔不是正途。私奔隻會讓我們高興一時,得不到親人的祝福我們會遺憾一世。所以,我忍住了,就那麼看著你孤獨的離開。”
“我突然覺得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都給對方留一點空間未嚐不是好事。反正我們還年青,我們還能等,但你家烈烈就不一定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