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最後，薑洋總是在山河湖海間不停地奔走著，因為他要尋找一個女生。
可惜的是，薑洋怎麼都記不起來，自己要找的那個女生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薑洋隻是隱隱約約地記得，自己要找的那個女生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驕傲地不可一世。
薑洋的記性一直不好，他擔心自己會忘記一些他不願意忘記的東西，於是便以做夢的方式，把發生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些最鮮活最重要的記憶，保存在了自己夢境的表層，以便每次睡著以後都能回顧一遍，以防遺忘。
“咳咳”，老頭很不自然地幹咳了兩聲，時下下意識地停止了繼續用手中的藍色文件夾拍打課桌的舉動。和老頭隻隔著一個薑洋的盛夏，清楚地注意到，老頭太陽穴處有一根青筋突突地跳動著。
現場的氣氛一度尷尬的不校老頭現在是處於兩難的處境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頭是高三一班的數學老師，年輕的時候當過二十多年的體育老師。
從二十歲剛出頭開始，老頭就開始從事為人師表的工作。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老頭活了大半輩子，自認為見過各種各樣讓人頭疼的學生，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像薑洋這樣的。
薑洋這閉著眼睛罵人，讓老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接話。萬一薑洋是在夢話，老頭把話接了過去，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自己沒麵子。
可是如果薑洋確確實實是在辱罵自己的話，老頭身為一名六十多歲高齡的老師，如果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讓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豈不是更加沒麵子。
“我，你如果實在困得慌的話，就到操場上跑十圈再回來上課。”老頭醞釀了兩三分鍾情緒，最終還是決定給薑洋點眼色看看。
這一次，老頭不再用文件夾拍打空桌子，而是直接抬起腳，給薑洋的大長腿的腳踝處狠狠來了一下。
薑洋感受到自己腳踝處的那股強勁地力道，微微轉醒。
然而睡眼惺忪的薑洋還沒看清楚剛才踢自己一腳的那個饒長相，腳部傳來的劇痛使得老頭站立不穩，一屁股癱在了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幹嘛，碰瓷啊？”薑洋終於看清楚了踢自己的人是誰，有些不耐煩地。
老頭癱坐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卻啞巴吃黃蓮有苦不出。“這子的腿是石頭做的吧，這麼硬？”老頭隻能在心裏叫苦不迭。
全班六十多雙眼睛看著呢，明明是老頭抬腳踢的薑洋，結果受害者薑洋沒事，施暴者卻受了傷……簡直了。
老頭一邊吃痛地叫嚷著，一邊用驚恐而憤恨的眼神看向薑洋。薑洋無懼老頭那張在疼痛和憤恨中逐漸扭曲的臉，而是漫不經心地報之以一個微微有些邪氣地微笑。
“你猜對了，我的腿就是石頭做的……不僅我的腿是石頭做的，我整個人都是石頭做的。你能奈我何?”
通過老頭那雙深布滿血絲的眼睛，薑洋輕易地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惜老頭乃是一凡夫俗子，縱使他把自己的眼睛瞪出眼眶，也無法看穿薑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