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夏天晴準時到公司上班,部門裏一切太平,按部就班。
九點,夏天晴接到尚欣秘書崔源的電話,讓她去見尚欣。
夏天晴心裏有數,八成是為了昨天丁荃搞的幺蛾子,剛好她也想聽聽尚欣如何處理後續,很快拿著手機去了。
進了門,尚欣的辦公桌上已經擺了兩杯咖啡,其中一杯是給夏天晴準備的。
夏天晴安靜地坐下,碰了碰杯子,溫熱的,剛好可以入口。
尚欣站在窗前,手裏的煙隻剩下三分之一,她將煙碾熄,走過來說:“‘立陽’的項目不用再管了。”
夏天晴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時,尚欣也已經坐進辦公椅。
兩個女人隔著辦公桌交換了一個眼神。
夏天晴問:“要劃清界限了?”
“說難聽點就是撕破臉。”尚欣說。
尚欣這人說任何事都隻說一個開頭或是一個結果,從不說過程,任由別人發揮想象,不管這個過程是快樂的慘烈的,她都一貫如此。
相處的時間久了,夏天晴也漸漸習慣了尚欣的節奏。
尚欣輕描淡寫的說“撕破臉”,但是怎麼撕,誰先發起,這些都要靠聽話的人填補空白,也就是說,尚欣擬了題目,答卷怎麼拿高分,那是夏天晴的活兒。
夏天晴心裏想了一圈,又問:“是因為昨晚我發給你的錄音,還是齊健有可能收紅包的事?”
尚欣笑了笑:“都有。”
“孫總能同意麼?”
“如果事情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同意也不行。”
夏天晴細微的皺了下眉,說:“收紅包的事,是丁荃的一麵之詞,公司沒有證據,也許是丁荃栽贓齊健。”
“不是栽贓,齊健已經收了。”尚欣說。
夏天晴一怔。
顯然尚欣的消息來得更快。
接下來,便是尚欣借題發揮的機會,她要把這件事搞砸,鬧大,齊健會被公司問責,犧牲他一個用來堵住孫構的嘴。
夏天晴一時沒說話。
尚欣卻說:“紀懷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很快就會找你麻煩。”
夏天晴安靜了幾秒,先是挑了挑眉,隨即笑了:“他們以為是我從中作梗?”
尚欣:“紀懷德的為人你沒見識過,我能提醒你的是,他的手段遠比你想的更髒,經驗也老道,如果你始終隻站在講原則的立場上,你根本贏不了。”
夏天晴心裏一驚,品了品尚欣話裏的意思,越想越不對勁兒。
這仿佛就是在警示她,要做好“戰鬥”準備。
隻是夏天晴還沒發問,尚欣便又說道:“你講原則,堅守專業,我一直很欣賞,但人總要先學會自保,要先想辦法渡過眼下的難關,等過去了,才有機會繼續堅守。要是連生存機會都被人拿走了,談‘堅守’隻是空話、笑話。”
這還是夏天晴到LiveLife以來,尚欣和她聊得最深的一次,哪怕她們認識這麼多年,都沒有聊過這類話題。
但換個角度說,尚欣也是在給她漏題。
夏天晴垂下眼皮笑了笑,隨即抬眼問:“這麼說,這次的‘黑鍋’我是背定了?”
尚欣沒接話,目光無比坦然。
夏天晴又逼近一步:“學姐,你這是借刀殺人。”
“我隻希望這把刀足夠鋒利。”尚欣說:“你昨晚發給我的錄音,其實沒什麼用處,它根本不足以證明丁荃給你下套,也證明不了‘立陽’的工程是豆腐渣,對方還可能會借機反咬你一口,說你偽造、誣陷。物證無效,你又沒有人證,等事情真的鬧開,你怎麼辯解?這個問題,你要自己想。”
夏天晴問:“錄音和齊健收紅包的事有什麼關係?公司打算兩件事一起處理?”
尚欣笑道:“錄音孫總已經拿到了,現在已經不是兩件事了。”
孫構拿到錄音了?
是丁荃給他的,還是尚欣?
夏天晴心裏又劃過一個疑問,但她沒有繼續追問,就算她問了,尚欣也不會多說,餘下的事情隻能她自己想清楚,想明白。
不會兒,尚欣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提示夏天晴可以離開。
夏天晴站起身,已經邁出一步,卻又頓住,她轉身看向尚欣,忽然問:“學姐,我最後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尚欣說:“你問。”
“就你的估計,如果我要成為合夥人,以我的性格,我的做事方式,我有多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