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什麼事沒攤到自己身上千萬別空口白牙地什麼感同身受,都是扯淡!
上輩子周瑜就知道表姐在家裏遭受虐待,吃不飽是常態,精神折磨一直伴隨到她自殺,否則她有錢有工作好好一個人,就是生個病也不是完全治不好了,退一萬步,就是治不好了也不耽誤吃喝,年輕輕的哪能輕易就自殺了。
她也盡力替表姐討過公道了,遺產一分沒留給虐待她的人,徐美娟一家後來過得那麼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使得壞,可知道知道歸知道,自己真經曆一回才知道有多難熬。
就像別人都知道她化療有多痛苦一樣,誰難受誰知道,你沒經曆過知道個球球!
徐美娟搶完她的錢又開罵,嘴皮子順溜得一看就是罵習慣了,這還是在外麵收斂著呢,在家的時候怎麼惡毒根本不用想了。
周魚魚被盛夏的暑氣蒸得難受,更沒心情跟她在這浪費時間,懶洋洋靠在樹上:“這錢是我奶讓我買豬頭肉的,你願意就你買去,回頭我奶吃不順口了可別賴我。”
誰都知道周奶奶對這個兒媳婦那是一百個看不上,隻要跟她沾邊的事沒毛病她都能給挑出毛病來借機收拾一頓,徐美娟這些年見了老太太跑都來不及,哪敢往她身邊湊。
徐美娟捏著錢還不是不甘心,遞給周魚魚五塊錢,看了看還是舍不得,又換成一個兩塊一個一塊的,“豬頭肉才多少錢一斤,二十塊錢夠買倆豬頭了!你趕緊去,我在這兒等著,剩錢給我拿回來!”
周魚魚手插兜裏眼皮都懶得抬:“我奶就讓我買二十塊錢的,買不回去你去跟她交代?”
徐美娟把手裏那十多塊錢捏得出汗,最後也沒敢真給扣下一毛,可見周奶奶平時有多可怕。
周魚魚拿著錢慢騰騰走了,徐美娟還在後麵嘟囔:“這大熱的買那麼多豬頭肉幹什麼?能吃得完嗎?有錢也不能這麼霍霍!”
周魚魚根本不搭茬,慢悠悠轉過賣部門前的巷子往前麵都是店鋪的街溜達。
九十年代初的街挺繁榮,街兩邊低矮的平房開著一家家店,吃喝日用樣樣都有,流動擺攤的三輪車也有好幾輛。
彭城城市不是很大,店裏傳出來的歌卻緊跟潮流,周魚魚聽了一耳朵就認出來了,應該是今年港台那邊剛傳過來的一首歌。
她一邊走一邊跟著哼兩句:“地悠悠,歲月匆匆,潮起又潮落……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
《瀟灑走一回》,真是倍感親切呀!後來她都成周總了,跟損友楚豔華倆人去KV,這首歌可是必點曲目。
隨便走進街邊一家服裝店,周魚魚站在一屋子大墊肩西服、緊身腳蹬褲和各種出圈的文化衫中間,跟燙著大波浪戴著豔紫色塑料大耳環、口紅化得超出唇線一大圈的老板娘買襪子:“要女士純棉襪,白色的不帶花的。”
老板娘眼睛上厚厚的藍色眼影撲簌簌往下掉粉渣渣,對周魚魚這樣一個肯定不會花錢買她店裏時髦衣裳的男孩也很熱情:
“老弟,姐跟你,現在老太太才穿棉襪,姑娘都流行穿玻璃絲挑花的,你看姐腳上這雙,腳底板上都是花!夏穿涼鞋露出來多好看!姐這有可多花樣了,都是今年流行的港貨,姐給你找出來看看!”
周魚魚以前自己也開過服裝店,最後她做到手上三個服裝品牌自己都有一個大型服裝加工廠了,對這位老板娘的熱情還是有點招架不住,最後好歹,他就是出來給奶奶買襪子的,大姐才從旮旯裏費勁地給他掏出來一包純棉襪子。
一塊錢兩雙,周魚魚買了五塊錢的,大姐主動讓利,給了他十二雙。
一事不煩二主,她又在大姐這買了一套少女穿的短褲背心,也是純棉的。大姐特別貼心,怕她一個男孩拿著女孩的貼身衣服不好意思,還給她找了個黑色塑料袋拎著回去。
周魚魚慢悠悠晃蕩回大雜院,正好在門口碰上給周瑜買衣服回來的江致遠,果然,他衣服鞋子都買全了,連手絹都買了一塊,就是沒買襪子和貼身衣服。
周魚魚掃了一眼跟在江致遠身邊的馬翠,這是她上輩子的大妹,今年十三了,有心的孩子這個年紀哪能想不到要給姐姐裏外都穿得舒服點送她走。
罷了,早就知道這就是個沒心的,她哪裏氣得過來。
江致遠把衣服給周魚魚看:“我買了兩套,一套襯衫長褲一套連衣裙,你看給瑜穿哪套合適?”
周魚魚看著兩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衣服笑了:“穿連衣裙吧,剩下那套給她帶上。回頭我把錢給你。”
江致遠抿緊嘴唇搖搖頭,沉默了一下才再次開口,“你就是瑜朋友湊錢給她買的吧,不用提我。”他一個陌生男孩子給瑜買衣服,怕對瑜的名聲不好。
周魚魚遮住眼睛深吸一口氣,沒有再跟他客氣。讓周瑜這輩子穿著江致遠買的衣服走最後一程,前世今生算是讓兩個周瑜和兩個江致遠都少一些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