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最後還是讓司瀾兒知道了。
得知此事的她在見到燕慕歌獨自坐在屋裏頭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走進去安慰他。
屋裏頭的光線不足,有些暗沉,獨自坐在屋中的燕慕歌半張臉被黑暗遮掩,看不清神色,隻能從抿緊的雙唇辯得他當下的情緒一二。
司瀾兒不由暗暗歎息。
這樣的燕慕歌讓她心疼,但她腦子卻十分清醒,知道事分可行和不可行。以事論事,就算她當真腦子一熱答應燕慕歌一起走又怎樣?司忘川所言並非沒有道理,且不說當下局勢多混亂,天蒼教尤如待宰豬羊,毀滅隻是盡早的事。燕慕歌雖是少主,實質上並沒有實權,沒有能力把持天蒼教,不可能扭轉局勢,回去的效果不僅不大,反而有可能跟著整個天蒼教一起送命。
她的確對外麵的世界向往,但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必考慮莽衝衝地下山跟出去。別說她這小身板不頂事,這花花世界可不是真的全是那麼美好,發生什麼事她可不一定能夠自保,更別提燕慕歌到時還有沒有那個空暇照拂自己。
事實上她在懷疑,以燕慕歌的性子,不可能連這一點也沒有想到,而若是想到了,又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躊躇半晌,司瀾兒終是走了進去。
燕慕歌在她進來的一刹那,原本暗沉的雙眼終於有了一線光芒,這讓司瀾兒更加內疚和心疼。
你說跟去吧,自身安全是個大問題;不跟去吧,燕慕歌這可憐巴巴的到底是鬧哪樣啊?
司瀾兒坐到床榻上,與他並肩坐著,偷眼看他。
燕慕歌的行李早已打包好,他來的時候沒帶什麼來,走的時候也沒什麼可以帶走。他沉默地盯著地板,像是發呆,像是沉思,在司瀾兒猶豫著想要開口的時候率先勾唇一笑,卻是一種頹然的嘲諷之色:“瀾兒,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司瀾兒默然。她會出現在這裏,一句話也不問,便代表她已經什麼都知曉,如今來,是來給他答複的。這一點司瀾兒明白,燕慕歌也清楚。
司瀾兒心中一凜,眼中飽含複雜之色,伸手去握他的手。
“如果我回不來見你,你是否就會忘了我?”在她的手複在他的手背時,燕慕歌輕輕地反握住她。
“不會。”司瀾兒沒有說的是,如果他一輩子不回來,她又豈能等他一輩子?人生如此漫長,如果他遲遲沒有出現,她不能保證自己將一輩子留給這個人。
興許,這未盡之言燕慕歌懂了,他默默垂首,眸中的失落顯而易見。
司瀾兒心疼,很疼很疼。她突然有種衝動想告訴他,我可以等你一輩子。可是她說不出口,如果自己此刻的諾言成了他日的謊言,她該如何自處?她不是個輕易許諾之人,她不是個真正隻有六歲年齡的孩童,正因為她在意他,所以不願輕易欺騙他。
可是她的心又像撕裂般疼痛,就好像自己已經辜負了眼前的少年,無法麵對的愧疚,難以忍耐的心痛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