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的夏日依舊如火灼燙,顧銘下車時已滿頭大汗。
成都東站是一個非常大的站,其中包括地鐵站,火車站,動車站,汽車站,公交車站。
這個大站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人流熙攘,喧鬧不絕。
成都東站有直達廣安的動車,但顧銘並沒有急著買票回家。他去了地鐵站,買了到溫江楊柳河站的地鐵票。
他買票時就發現成都的地鐵線路變多了。他初到溫江讀書的時候,成都隻有兩條地鐵線,他大二的時候四號線才修到溫江的非遺博覽園站。
現在成都地鐵足足有六條線,橫七豎八穿梭,遍布整個城市。
人在成長,城市也在成長。
顧銘回到交職院,在熟悉的林蔭道上走動。學校裏的學生他連一個也不認識,但他還是忍不住去了一趟宿舍區九棟。
124寢室的小賣部還在營業,隻不過老板換了人,不是史懷瑜,而是一個大二的陌生學生。
顧銘買了一瓶水,找這個學生攀談。
顧銘從這個陌生學生的嘴裏問出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信息。史懷瑜畢業前,以八千塊的價錢把他的進貨渠道賣給了這個學生。
顧銘覺得好笑,但一想到寢室小賣部的驚人收益,便又覺得這個學生隻是有點蠢,並不是太虧。
陌生學生愁眉苦臉道:“學長,你有所不知。我接手這個小賣部之後,一天賣出的東西不超過一百塊。利潤可能還不到三十塊。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把我的八千塊賺回來。”
顧銘驚訝道:“寢室小賣部怎麼會這麼難經營?”
陌生學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顧銘道:“我給你提兩個意見。第一個意見就是提供包送服務,第二個意見就是請人幫忙。”
陌生學生問:“本就在同一棟宿舍樓,提供包送就能增加營收?”
顧銘笑道:“當然。大學生都很懶,你想賺他們的錢,就必須比他們勤快。”
顧銘又去了財大和醫科大,全是陌生麵孔。
他把自己熟悉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遍,在快到正午的時候乘地鐵返回成都東站,坐動車回廣安。
動車到站時才下午四點。
顧銘去了不夜酒吧,這個酒吧在多年前被張安大力打擊,現在變成了棋牌室。
顧銘不打牌,但他還是進去走了一圈。
他去了陽光海岸,這邊的洗腳店全都不見了,變成了超市,服裝店等店鋪。
令顧銘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夏書遙和餓狼。
這兩個人居然在陽光海岸開起了麵館。
顧銘非常驚訝,忍不住打電話找卿歡詢問。
電話裏,卿歡非常激動,嚷嚷著一定要顧銘陪他喝滿三天的酒。
顧銘苦笑道:“卿歡,我在陽光海岸看到了夏書遙。”
卿歡:“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那家麵館的老板本來就是我啊。”
顧銘:“看來你這兩年混得很好。”
卿歡:“拖姐夫的福,我現在養活老婆兒子都不在話下。”
顧銘:“你結婚了?”
卿歡:“我去年結的婚。你早兩個月回來,還能喝到你侄子的滿月酒。”
顧銘:“是伍琦嗎?”
卿歡:“是的。”
顧銘:“你現在在縣裏?”
卿歡:“是的。”
顧銘:“等我一個小時。”
顧銘打車去汽車站,接著乘車回縣裏。
他在不遇酒吧和卿歡碰麵。那熟悉的一幕再一次映在他的眼前。便是伍琦坐在卿歡的大腿上,含情脈脈地給他喂酒。
這一次,顧銘不再感覺諷刺,他胃裏的食物非常平靜。
卿歡拉著顧銘去吃火鍋,千雲舞是這家火鍋店的老板娘。
她比卿歡更早結婚,嫁給了一個性格非常溫和的憨厚男人。她的肚子有了動靜,已經懷孕七個月了。
她頂著大肚子招待卿歡。
這種事情,在遙遠的高中時代,顧銘絕對不會想到。
千雲舞和卿歡心中的魔障都消失不見了,隻不過他們都不再是彼此的另一半。
這頓飯吃完,卿歡硬拉著顧銘去夜店玩。
顧銘問:“伍琦不說你?”
卿歡搖頭道:“她就是個蠢婆娘,就算我叫個女人回家睡覺她都不會說我半句,遑論去夜店玩這種小事情。”
顧銘道:“她很愛你。”
卿歡道:“所以我從來不找女人。”
顧銘啞然道:“那你還嚷嚷著去夜店玩。”
卿歡道:“我是不找女人,但總得考慮你的感受啊。風雪的事情我聽吳瀟說過,你這些年肯定憋壞了吧。”
顧銘擺手道:“我不好這口。”
卿歡忽然抓住顧銘的手,驚呼道:“你的手……”
顧銘微笑著搖頭道:“小傷而已,不用驚訝。”
卿歡沉吟許久,終於輕輕點頭。
顧銘道:“我還記得我們以前在新城賓館擠一張床睡,你這麼怕我孤獨,那你今晚陪我睡吧。”
卿歡露出像小孩子一樣的可愛笑臉。他重重點頭道:“當然沒問題。”
這一晚,他們不用再承受夤夜的折磨。兩人都睡得特別好。
次日清晨,顧銘沒叫醒卿歡,獨自乘上回家的汽車。
顧勝和阮小馨果然在家。自從顧勝把煤礦賣出去之後,他和阮小馨都成了自由人。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在家裏等子女回家。
顧恩和宋小芹還在外地忙碌某事,顧寧雪在重慶讀大學。
顧銘忽然回家,阮小馨驚喜落淚,連顧勝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顧銘張開手,把父母都抱住,咬著牙重重點頭道:“爸,媽,我回來了,再也不出去了。”
阮小馨忽然抓住顧銘的手,失聲道:“兒子,你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