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九穿越到大梁來已經將近一個月了,她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她不相信這世間會有神仙鬼怪存在,同樣,她不相信自己穿越了,她覺得自己可能隻是掉進了夢魘,畢竟她依舊是原來的一副殘疾身子原來的一張無波無瀾的臉,說不定哪天一覺睡醒就可以又回去了呢!
就在她的大腦飛速思考怎麼樣才能回去,渾身懶洋洋要昏昏欲睡的時候,身前的陽光卻突然被一大片陰影給遮蓋住。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著一雙精致黑靴,穿一身明黃袍子,胸前盤踞一條長龍,金銀絲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再往上,是一張威嚴還未來得及脫去的臉,五官精致,眉眼如畫,仿佛一尊被人精心鑽刻過的雕塑,不過這一切在她的眼裏隻總結出兩個字:麵癱。
這“麵癱”緩緩俯下身子,陰影不斷擴大,她小小的身子整個都被籠罩住,再觸不到一絲陽光。“喜歡在禦花園裏曬太陽?”如果她沒有在書房裏聽到過這人發怒時的腔調,或許會被現在溫柔的嗓音蠱惑住。
“嗯。”陳然淡漠的應了一聲。
其實她起身撫個禮的能力還是有的,但這個男人在見她第一眼時就免了她的禮節,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輪椅上,抬頭直視著他說話了。
男子姓習名涼,為大梁君主,亦是許陳然的夫君。他告訴她,說她本是齊國九公主,自小在崀山隨他師兄沈佲城習武,後嫁入大梁成為皇後,幾日前外出上香在中途不幸路遇山體滑坡被砸中導致手腳癱瘓,甚至於失憶。陳然心中冷嗤,明明自己就是個高考完的準大學生,幾時一轉身就變成了一國之後?
可若是癱瘓也沒那麼嚴重,至少她醒來時身上根本沒有一處有擦傷,且隻是手腳虛弱無力無法長時間走動。陳然皺眉拚命想想出一點什麼來,哪怕是一個畫麵一句話,但都無果。她隻能搖搖頭放棄,寄希望於眼前這個自稱是他“夫君”的陌生人。
習涼推著由宮廷最好的手藝人打造的輪椅,陪著許陳然散步,車輪咕嚕咕嚕地滾過青石鋪造的綿延小路。
這時節,河邊的柳樹還沒有完全抽出綠葉,但枯燥的表皮已經油光煥發出生命的氣息,淡黃色的嫩芽附在枝條上隨風吹拂,忽東忽西。
“在我出嫁之前我們見過麵嗎?你是為了政治聯姻娶我還是因為喜歡我才要我做你的皇後?”
“兩者都有,後者甚於前者,之前我們在崀山山腳下的一片小樹林裏見過。”
“所以,你對我一見鍾情,目成心許,然後我們在那裏經曆了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並相互發誓此生此世不死不渝不離不棄。”
“誰跟你說的這些不成文的胡話?”他搖頭笑道。笑容十分俊美,尤其在是在陽光下,可陳然分明看到這笑裏透著一絲若隱若無的邪氣。
“話本子裏就是這麼寫的,而且你不覺得隻有經曆過生死離別的考驗,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才會活得長久走得長遠嗎?”她抬頭看他,帶著幾分任性。
“往後這些不正經的你還是少看一些為好,如今後宮雖有旁人替你管著,但你也該跟著好好學學,將來總有一天你是要接管的。”
“是是是,將來您還要再立婢女妃嬪三千,我都得替你打理著。”
“這人不大,到提早學會揶揄人來。”
……
一路上,走走停停,許陳然不再說話,她表麵溫和乖順,其實內裏一直有股子桀驁不馴的倔氣。第一眼見到這人,她心中便生出一陣煩悶,不喜,他隨麵帶微笑但其實端的厲害,給人一種極不爽快利索的拖遝感。還有憑什麼她一醒過來就得去當皇後?就算他和她之前鶼鰈情深,情投意合,但那也隻不過是曾經。
當下她什麼都不記得,眼前這個人愛吃什麼喜歡什麼年齡多大性格如何,這些她通通一概不知,不過除了先麵上假意迎合奉承,委曲求全,她也隻能見機行事。
能夠要求習涼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回答這麼多問題,除了許陳然有這個權力,怕是也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