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門,歆禹和衣正枕在床沿看書,聽到門響,眼簾抬都沒抬一下,聲音清冷:“舍得回來了?”
“嗯!”我點點頭。
給自己倒了杯水,有些訕訕地,走到梳妝台前假裝在梳頭發,眼睛卻透過銅鏡偷瞄歆禹的神色,他翻過一頁書,旁若無人。
我鼓起勇氣,停下動作,看著鏡中的他,糯糯道:“那個,他,隻是我表哥!”他沒有回話,半晌又翻了一頁書,聲音清清淡淡,“關我什麼事呢!”
我不由僵了僵,想來今天被雲夏慕抱著沒及時掙紮總歸是我不對,而且他現在又是我的丈夫,於是便沉住心氣,放低聲道,“他是我表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他抬眼,挑了挑眉,仍舊那副千年寒冰的神情,不再看我一眼。
我覺得自己有些委屈。其實他早就把我的一切查得清清楚楚不是,他早該知道我和雲夏慕會成為夫妻完全是因為大人們包辦婚姻,當初倆小屁孩定親我還沒來,根本連辯駁反對的機會都沒有。他這生氣生得也太沒道理,從以前我就覺得他太優秀,內裏有一種高傲孤絕的氣質,隻是今日他心氣兒這麼高,居然對著我也這麼冷冰冰,我有些受不了。
起身加了件外套,拉開門便走。才出門口,便被他從後麵拽住,他聲音極其壓抑,沉沉帶著微不可察的怒氣:“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
“關你什麼事!”我扯回自己握在他手中的手臂,冷聲回道!
“你又生什麼氣?”他皺眉握的更緊。
“關你什麼事!”帶著哭腔,我幾乎要去咬他的手,卻被他躲過。
“別任性!先跟我進屋去!”
“關你什麼事!”我想都沒想,心中一團怒火,腦海中都是剛剛他那冷冷地眼神那冰冰的話語,他說——關我什麼事呢!
頓了頓才又反應過來,“你才任性,你全家都任性,你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弟弟妹妹,兒子孫子全部都任性!你放開我!”我全然不顧形象,撕咬踢打都用上了,眼淚嘩嘩地流,滿腹心酸委屈。
他無奈,隻得騰出一隻手將我揮舞的爪子握住,一邊側身彎腰,我以為他被我惹怒了要來一個過肩摔,被舉起那一刻我很挫地大喊了一聲“媽呀!”,結果他把我扛在肩頭進屋了。
我手腳動不了,隻能口頭上威脅他,“你別以為我不打男人,要不是我打不過你的話,我早就把你給大卸八塊!”
聞言,他悶悶地笑了。
合上門,直接把我扔到床上,雖然隔著厚厚的床墊,我還是覺得跌得生疼。眨了眨眼,抱著腿蜷在角落,豆大的淚又砸了下來,歆禹有些懊惱地撫了撫額,也爬上床來,意欲將我抱住,被我打開,他無奈地看著我,低眉順眼,聲音溫溫,“好了,不生氣了好不好?是我不好,不該和你鬧脾氣,我那,我那不也是氣昏了嘛!”
“你氣什麼氣?我又沒拈花惹草,也沒有像某人一樣處處招蜂引蝶!”我抹了抹眼淚回道。
“額!好吧!”“我就是氣他說他是你夫君,氣他抱過你!氣他看你的眼神!行——我承認我嫉妒,我吃醋!”他頗為無奈,身子朝我挪近了一些,“不過你也不要用那種有些悲憫的眼神看他,我——”
我破涕為笑,他吃醋的樣子還蠻可愛的,神色有些黯然,他見我笑了,小心翼翼地來拉我的手。我玩笑心大起,抹了把鼻涕眼淚便往他身上擦,難得他愣了幾秒,然後便一個用力抱住我壓在床上。
低低笑著在我耳邊說,“這衣服髒了得脫了呢!”
我推推他,急道:“幹嘛脫,換一件穿上就好!”
他眼神暗了暗,給了一個很是挑逗的笑,“剛才你說,我兒子孫子都任性?嗯,穿著衣服,恐怕不能有兒子和孫子!”
我臉大紅,掩麵暗自羞愧。
他甚至不滅燈,直接撫落帳子,拿開我的手,傾身吻下。
第二日,一切按照商定的禮儀進行,火葬儀式舉行前歆禹攔住我,他不讓我去送葬,怕我傷心過度,本來我是反抗到底,奈何爹和美人哥也堅持不肯我去,最後連進來拜見我爹的雲夏慕也投讚成票來反對我參加,少數服從多數,簡直是壓倒性勝利!
事情7日後基本全部告一段落,賓客們也陸陸續續離去。自從娘親火化那日見過雲夏慕一麵之後,便不曾再遇到他,應該是回雲府了吧,聽說甄冰也快要臨盆了。
本以為日子從此便這樣簡簡單單地過下去,我每天就過流水賬的日子,平淡而幸福。但是我未免太低估上帝了,他寫的劇本,能在黃金八點檔播出的肯定有點噱頭。比如,我爹在第十日留書出走——若是在小時候,我們說他任性;若是在少年時期,我們說他叛逆;若是在青壯年時期,我們說他是俠氣;若是在中年時期,我們說他是雷劈——因為我們都被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