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刺(1 / 2)

容仲那個天生完美無缺的商人是否需要愛情,他說不準。但他隻知道,林恩絕不是那個應該嫁到他身邊的人。

為此,容初甚至回了一趟……家。

姑且把那個空蕩蕩的大宅子稱作家吧。

容初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掐著點兒到了,但不想容仲卻有事絆在了公司,還不曾回來。

容初本想呆在車上等著容仲回來。誰知那個暴脾氣的老爺子卻不知聽哪個嚼舌根的傭人說起自己回來了,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來了。一段路並不長,但是他卻走了很久、很久,久得坐在車裏的容初雙眼都濕了。

他竟已經這樣老了嗎?

老爺子終於走到了容初的車邊,突然舉起了拐杖,對著容初的車窗便狠狠地砸了起來。

容初著實嚇了一跳,立即抱著頭逃竄了出來。

“你幹什麼?車窗弄花了你修嗎?”

“老子有錢,老子修就老子修。你難得回家一趟就算了,回家了正門不進,爸也不喊,你以為你是大禹嗎?”

容初扁著嘴不吱聲,心疼地研究著自己的車窗。

老爺子一直在身後嘀嘀咕咕著,容初聽得心煩意亂,吼道,“你除了有錢還有什麼?”

老爺子頓了頓,隨即舉著拐杖衝著容初落了下來,“等我結結實實揍你一頓,你就知道我除了錢還有什麼了。”

容初一時間沒提防,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等到容仲回來時,他正呲牙咧嘴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容仲查看了一下容初的傷勢,感慨道,“老爺子真是威風不減當年。”

容初冷哼幾聲,也不搭理他。

容家父子三人難得能坐在一塊兒吃頓晚飯,但都無一例外地沉默著,就連先前中氣十足地用拐杖把容初打下車的容老爺子也一直抿著嘴。

容老爺子首先擱下了碗筷,動作遲緩地站起了身,手別在身後準備離開,衝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說,“沒事兒就多回來看看。”

容初沒點頭,但也沒拒絕,隻顧埋頭扒飯。許久沒吃過府裏的飯菜了,著實有些懷念。尤其是今天後廚知道大少爺回來了,特地添了好些個大少爺鍾愛的菜肴。

容府的廚子都還是當年容老爺子把顧深深娶進府時從青州一些著名的酒樓裏重金挖來的,不為別的,隻為討新婚的妻子歡心。這些菜肴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自然都是沒話說的,隻是當年那則轟動全城的佳話裏的美人卻已經不在了。

容老爺子見容初不吭聲,本想背過身徑直離開。誰知他站在餐廳的大門處,老態龍鍾地說道,“公司的事我也不強求你了。以後多回來看看爸爸和阿仲,畢竟一家人隻剩下我們三個了。”

容初沒提防這個強勢了一輩子的老爺子竟會說出這樣溫情的話,一口湯嗆在嗓子眼,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容仲冷眼旁觀,心中卻有股說不出的心酸。真正走上商場之後他才明白了當年老爺子叱詫風雲的感覺,那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歸宿。任誰體會到站在巔峰的感覺後,再跌回塵埃總會不甘心、不情願。但曾經的他卻甘願如此,甚至現在為這個家說出了這樣委曲求全的話語。畢竟,他一直是希望自己的一雙兒子能共同繼承自己的衣缽,尤其是這個出生在他和母親新婚燕爾之際的大兒子。他在容初的身上寄放了太多的希望,但這些希望無一不落空了。

容仲直到這一刻才明白,爸爸是真的老了,老得沒了野心,卻開始掛心於家庭的溫暖和完整。

容初那一廂的咳嗽終於平歇了。

容仲儀態萬千地喝著湯,目不斜視地問道,“感動了?”

容初垂頭喪氣地搖搖頭。這還是容老爺子在容初是否要接手公司的事情上頭一次讓步,但容初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容家的這一切本就不該和他有一分一毫的關係,不是嗎?

容仲的湯喝得十分緩慢,“你們文人不是都很感性嗎?”

容初懶得理會這個冰塊臉,極其自然地接過了傭人遞過來的溫熱的毛巾,擦了擦臉。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突然記起了安笙的薄荷味毛巾。他微微失神,但嘴角卻勾勒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你真準備娶林恩?”容初正色道。

容仲擱下湯盅,並不抬頭看向容初,卻反問道,“為什麼不?”

容初的火氣頓時就上來了,但還是強壓住了,開始給容仲數落林恩林姑娘的種種不好。

“她這人很任性,特別容易心血來潮。但幹什麼事也就三分鍾的熱度,過了那個熱度之後,就再也不碰了。”

“你也很任性,要不然也不會和爸從小吵到大。”

“不僅如此,她還特別死心眼,說一就非要是一,加一撇一劃都不行。”

“你也是這樣,要不然也不會媽媽去世之後一直硬著頭皮不願回家。”

“還有,她很嬌貴的,從來不吃學校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