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皇宮。
皇後怒摔了一對兒素來珍愛的白瓷蠱,語氣沉沉,“趙王越發不把陛下和本宮放在眼裏了——”
她賜下的人,說打就打說殺就殺,置天家顏麵於何地?
大宮女薔柳小心翼翼道:“興許真是珍兒她們做過了,趙王的確不喜被人冒然碰觸……”
被皇後眼風一掃,薔柳一個激靈,立刻噤聲不言。
是她忘了,陛下娘娘和趙王稱得上死仇,怎麼可能為對方辯解。也許是那次不小心摔了一杯茶濺濕趙王袍角卻未被懲罰之事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於她方才都忍不住為其出聲,下意識認為趙王並非傳聞中那般殘暴之人。
皇後沒注意到身邊人的不對勁,轉而道:“那兩個沒用的人呢?”
“正在偏殿等候,娘娘,是否要傳召?”
“讓妱兒進來問話,至於珍兒……”皇後目含戾氣,可話到唇邊卻一轉,“她畢竟是為本宮辦事受傷,拿牌子去請太醫來看看,叫她好生休養。”
此舉果然讓皇後收了不少感恩景仰之心,薔柳斂去所有心思,恭恭敬敬聽命。
皇後傳妱兒問話用了整整兩刻鍾,而後便著人去前殿請了皇帝。
皇帝聞得此事亦是大怒,他近來正為給趙王安排甚麼閑職而頭疼。因為一捋之下,他心驚地發現,哪兒都可能有與先帝元後母族相熟的人,也即是可能暗地支持趙王的人。
那一族的勢力實在太大了,根基深,脈絡繁多,即便如今已經覆滅,殘留下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他毫不懷疑,假如當初不是自己當機立斷,趁著幾方支持迅速登基,現在坐在這把龍椅上的人恐怕就不是他了。
皇後觀他臉色,有意道:“當初威武將軍就有意把女兒嫁給趙王,長寧似乎也很喜歡這個表哥,若非我們定下這場婚事,隻怕趙王更難壓製。”
皇帝臉色更黑,“長寧隻是小孩兒心性罷了,不過前幾年偶然被救過一次,她懂什麼?就算沒有賜婚,姑姑也不會讓她嫁給趙王的。”
柔嫻大長公主和她駙馬的家族也是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可惜他們素來中立。皇帝暫時無法把其拉入自己這邊,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叫他們倒向趙王。
“臣妾的意思是,既然趙王已經成婚,長寧那兒定也歇了心思,不如趁這機會給她選婿……臣妾有個表弟年少有為,與長寧年紀家世正好相配……”
“你是說馬家那位老三?”皇帝嗤一聲,“別以為朕不知道這京城鼎鼎有名的幾個紈絝,就那等不學無術之人,你當姑姑會同意?癡人說夢。”
皇後也不氣,微笑道:“既然如此,那福山長公主也有這般年紀了,陛下總不能一直把這個妹妹留在閨中,是時候……”
“輩分都亂套了,更不行!”皇帝揮手打斷,很不耐煩的模樣,“你娘家有幾個拿得出手的兒郎?整日想著讓朕賜婚,真有本事自己求取去!”
說罷連來意也不記得,甩袖氣衝衝離去。
皇後定定目送他的背影,護甲掐入掌心嫩肉也絲毫不覺。
嬤嬤無意識慨歎了聲,“陛下和福山長公主還真是兄妹情深啊,這福山長公主都十八了吧?至今還舍不得給她定親呢。”
…………
依舊是學武的日子。
嘉寧揮出一鞭,側眼瞄去,趙王冷峻的麵容上隻寫了兩個詞:嚴肅、心無旁騖。
他認真起來的模樣雖然顯得冷淡,但其實不怎麼嚇人,叫人一點都想不起他輕輕鬆鬆把人踹得半死的場景。
不過……
嘉寧收回心思,眼睫微閃,心大地想,那好像是趙王和帝後他們的恩怨,與她關係不大,應該不用怕。
畢竟她這麼乖巧,每天都很老實。
老實的嘉寧隨趙王又練滿了兩個時辰,連續十多日的堅持讓不少人對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她刮目相看,連趙王也難得誇了句,“不錯。”
微微喘息立身,嘉寧接過小娥遞來的銅鏡,鏡中少女輕汗濕麵,烏發略有淩亂,但麵色紅潤,肌膚看起來愈發透亮細膩,完全稱得上如剝殼雞蛋般光滑。
練武看起來好處還是很多的,嘉寧沉浸於自己的美貌,不自覺就看了許久。
“明日起我開始上朝。”趙王對她攬鏡自照的模樣毫不奇怪,淡淡道,“每日練半個時辰即可。”
嘉寧這才想起,他大婚所得的半月假日已結束了。
但趙王在不在府中於她而言差別不大,嘉寧真誠祝福,“嗯,王爺走好。”
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