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抽嘴角,小聲提醒,“王妃,王爺每日還是要回來的。”
“喔。”嘉寧也小小地應,瞄去,換了句詞兒,“王爺每日上朝順心。”
順心是不可能順心的,即便是趙王這種對夫妻關係毫無概念的人都能夠察覺到,小王妃對自己這種不在意的態度不大對。但如今嘉寧在他心中也不過是個能看得順眼的·同榻人罷了,教其練武已是意外,多餘的,趙王也不會去想。
午膳後,趙王照舊不見人影,懷恩趁機偷偷溜了過來。
小家夥最近和小橘子打得火熱,每日都要一起玩鬧,趙王對他雖然疼愛,但並不喜歡他總是往嘉寧這兒跑,所以懷恩都要躲著他。
小橘子對幼崽很寬容,凶巴巴的它甚至能容忍懷恩扯自己的尾巴。
可今日狀況不同,懷恩抱著小橘子擼得心不在焉,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失落和不開心。這種情緒持續了很久,不論是陪著嘉寧畫畫,或是一起吃小點心,再或是奶母捧了他最愛的玩具,興致都高不起來。
時辰久了,見嘉寧主仆三人依然在認真地琢磨哪種妝容更好看時,小懷恩忍不住了,嘟著嘴,“姐姐都不問我。”
“問什麼?”嘉寧用手一抹正在製的胭脂,立刻被這水紅的顏色給征服了,聲音很是敷衍。
懷恩生氣,“都不問我為什麼不高興!”
“……嗯?”嘉寧回頭,疑惑,“懷恩有不高興嗎?”
“……”腦袋耷拉下去,懷恩更難過了,抱著小橘子蔫蔫道,“果然,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包子好奇問,“什麼是真的?”
懷恩吸了吸鼻子,“她們說,我不能再叫爹爹,因為爹爹已經娶了姐姐,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我這樣是占了別人的位置。”
他下定決心般,小眼淚還掛在那兒,“懷恩以後不叫爹爹了,隻叫二叔。”
“嗯,可以呀。”嘉寧道,“不過還是隻能叫我姐姐。”
懷恩的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下來了,哇得一聲道:“果然姐姐也覺得我礙事了。”
小孩兒的心思敏感又難懂,換旁人早就手忙腳亂安慰了,嘉寧卻覺得很不能理解,“王爺確實是懷恩的叔父啊,換回稱呼而已。”
“可是、可是。”懷恩打著哭嗝兒,上氣不接下氣,“一開始,他就是爹爹。”
“稱呼不同,有很大區別嗎?”嘉寧想了想,忍痛放下胭脂,蹲下身開始講道理,“王爺喜歡懷恩,又不是因為你喊他爹爹,就算成親了也沒有對懷恩不好。唔,難道懷恩因為換了個稱呼,就要對他不一樣了嗎?你喜歡的隻是爹爹這個稱呼,不是王爺這個人?”
她若有所思道:“原來懷恩你是這樣的人。”
懷恩一懵,覺得哪裏不對,努力解釋,“才、才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什麼?”
懷恩茫然,對啊,那是因為什麼傷心呢?爹爹、爹爹確實是他的叔父啊,為什麼不可以換個稱呼?
繼續“苦口婆心”地安慰了小屁孩兒好片刻,嘉寧戳戳他□□的臉蛋,小小歎了口氣,很無奈般,“懷恩小傻瓜。”
“我才不傻!”懷恩奶綿綿地下意識反駁,可接下來又想不到更好的話兒,便隻能很小孩兒氣地哼了聲。
“還哼哼。”嘉寧道,“因為突然停下,這個胭脂就製不成了,姐姐方才一個多時辰的心思都白費了。”
包子小娥一臉可惜,“是啊,這個胭脂的顏色那麼好看。”
懷恩一呆,氣勢明顯弱了下去,“那……要怎麼樣嘛?”
包子笑得壞兮兮,“這個胭脂用的是玉桂坊的顏料和最好的珍珠磨出的粉製的,小公子覺得呢?”
懷恩還是聽得懂那麼點兒的,腦袋更低了,“可是,我、我沒銀子。”
嘉寧又歎了口氣,很沉重,“算了,知道你窮。”
聽罷,懷恩的心情比來時更不妙,回自己的小院子就開始翻箱倒櫃,看得奶母一臉莫名,“小公子在找什麼呢?”
懷恩哪兒會對她說自己的小心思,隻是找遍整個屋子也沒找出一兩銀子後,小臉肉眼可見地變沮喪了。
完了,他真的很窮,賠不了姐姐的胭脂,姐姐會不會生氣再也不理他了?
抱著絕對不能讓姐姐生氣的想法,懷恩開始眼巴巴地坐在府門前等待,及至傍晚時終於瞥見了趙王身影,立刻小炮彈般飛奔過去抱住趙王大腿,淚眼汪汪道:“爹爹爹爹,二叔二叔,可不可以借我一點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