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星期於他而言像是過完了一生,沒有哪一分哪一刻不在痛苦和煎熬。
每每看到妻子因著疼痛變形扭曲的臉,還有滴水難進甚至嘔血的淒楚,心便痛的幾欲窒息。
寧熙終是沒有再掙紮,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握著雲柔的手,任由淚水肆虐。
“熙熙,你大了,身上的責任會越來越多,但大是大非麵前,不要妥協,要相信自己的判斷。”
“有些頭,要低,有些腰,哪怕付出代價,也絕不能彎。”
“我不反對你圖安逸,但卻不能磨滅血性和傲骨。”
雲柔一口氣完一段,便累得沒了開口的力氣,躺在床上努力地喘息著,神情略顯痛苦和疲憊。
一直握著她的手認真聽她話的寧熙忙不迭地拿起床頭櫃上插著吸管的杯子送到雲柔女士的唇邊。
可她吸了兩口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最後竟是咳了寧熙一手的血。
“媽,媽你別了,我都懂我都知道,你休息好不好,休息一下。”
她慌亂地將杯子放回床頭櫃,接過老寧遞來的濕紙斤,努力控製著顫抖的手,為雲柔擦拭著唇邊的血跡。
還有一些已經暈在了病號服上,紙巾拂過,暈開更大的一片鮮紅。
寧熙緊咬著唇瓣,直到嘴裏傳來陣陣血腥她都沒有鬆開,隻有這樣才能克製哽咽聲,才能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脆弱無用。
雲柔女士向來不喜歡她哭,她要強,堅毅果敢,所以寧熙絕不能讓自己在她麵前一再崩潰。
“熙熙,有些人,他不適合你,莫要太過執著。”
“傷人,傷己。”
雲柔很痛,原本腹部的痛好像蔓延到了全身,她的牙齒上盡是鮮血,意識也開始模糊,幾乎是從喉間擠出了這麼一句微不可聞的話,便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寧靖業忙不迭地按床頭的鈴,很快主治醫生還有兩個護士便一起跑進來搶救,寧熙和老寧被趕出了病房。
她攥著手機跑進安全通道,身子順著冰冷的牆麵緩緩下滑,最後靠蹲在牆角,即使用手拚命捂著,也無法壓抑撕心裂肺的哭聲。
白皙的手上還沾著雲柔吐出的血,已然幹涸,因著她的淚又化開一些,流進嘴裏,一陣鹹腥。
北辰,他是神,他一定能救媽媽。
稍稍冷靜下來的寧熙很快便抓到了那唯一的救命稻草,顫抖的手指觸上手機屏幕,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那串號碼。
電話很快便被接通。
“北辰,我媽媽,她病得很重,她快不行了,你是神,你一定有辦法救她,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以後都聽話,不會跟你鬧了,你幫幫我,求求你,救救她。”
寧熙的喉間時不時地發出陣陣哽咽聲,因著哭泣已然嘶啞的聲音尤帶哭腔。
嬌美的臉上沒了往昔半分美好動人,隻有一片無助和淒楚,狼狽不堪。
北辰看著水鏡裏的她,心間亦是陣陣疼痛和不忍。
他第一次沒有立刻答複寧熙。
電話那頭的沉默,一點一點,掐滅了她心中剛剛燃起的微末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