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竑苦笑:“會的!一定會的。”
這一天,水師沒有訓練,早上出操練習了一下隊列之後,就統統回去休息去了,他們蓄勢待發。
趙竑親手布下了一場豪賭,心裏也沒底,不賭就沒機會了,賭又沒多大希望。
他獨自坐在水灣半架廢掉的船架子上發呆。
這一呆就是幾個時辰。
宗小寶拿著夜鴉給他縫的護身符,躲在一旁的石頭後麵,這符也太醜了吧?
“滾出來!”
聽到陛下的聲音,宗小寶就一個草上飛竄到了趙竑身邊坐下:
“陛下,喊我幹啥?”
趙竑有些頹然:“你果然在啊!我還以為你也走了呢,嗨!一連走了,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著回來……步兵也走了,水師得等晚上。”
雖然在手下人麵前裝出智珠在握的樣子,但實際上,趙竑還是一個心靈脆弱的普通人啊。如果不是麵對錢貴那樣喪心病狂的貨色,他也殘忍不起來。
宗小寶道:“我不走。”
“你不用審問、改造那些死士嗎?”
“不急。”
“你不怕嗎?可能我們會失敗,轉眼朝廷水師就會殺到島上來。”
“不怕啊!他們抓不到我的。”
“是啊,你會隱身。”
“如玉小娘子說,如果看到朝廷水師出現,就立刻把陛下打昏了帶走,帶去任何地方,最好是去北方找楊飛機。”
“楊飛機?”
“就是四娘子。”
“哦。如玉……其實什麼都懂啊!”
“夜鴉也懂。今天,她給了我一個護身符,說能保佑我和陛下不遇到危險。”
“是嗎?她對你挺好的。”
“食堂胖大嬸今天多給我舀了一碗白米粥,加了倆雞蛋,我不要,她揍我。”
“為啥?”
“她說,我不吃飽的話,就沒辦法護得陛下周全,還說我狗都不如。其實,我如的!”
“……”
“胖嬸兒打了我,她還哭了,嚇我一跳。她說,她和鄉親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多白米飯,也沒怎麼吃過肉。跟了陛下,兩輩子的飯和肉都吃回來了,她們不怕死。”
“嗬……”
“還有個不認識的老漢,非拉著我說陛下喜歡不肥不瘦的蚯蚓釣魚,讓我以後記得去沙土裏挖。神經病!”
“哦,是陳老三吧?他每次都說不小心挖到了蚯蚓,原來是故意去湖邊沙土裏挖的啊!”
“我還聽到好多民夫偷偷說要準備刀子,說什麼在官兵登陸之前,先把女人給殺光,然後再去拚命。可是官兵沒來啊!”
“哈!這幫蠢貨!就這麼不相信老子嗎?媽的!”
趙竑背對著宗小寶,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努力想要笑,卻止不住淚水。
才二十多天啊!
趙竑不明白,明明跟這幫“拖油瓶”相知相識不過二十多天,怎麼就關心起他們的死活來了?我堂堂皇族後裔的生死,又關你們這幫愚民屁事啊?官兵殺上來,你們投降不就完了嗎?傻缺!
趙竑站了起來,眼圈依然通紅,卻意氣風發,肩頭的重量有多大,他的求勝之心就有多強,就是坐久了,腿有點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