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早看出來,或者猜到一些還不確定,然後來向她求證的。可是為什麼是今天,為什麼現在他偏偏要提出來?就像要把一道曾經血淋淋的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硬生生的再撕扯開——劉梓宣,他有必要這麼赤裸這麼殘忍嗎?
或者,之前的那些問題隻不過是個引子,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知道的。
她朱唇輕咬,娥眉擰起。
“不想回答是嗎?”他冷冷的看著她。
如此為難的樣子——是不想說,還是不敢說,怕說了得罪他?
怕牽連了劉修祈?
她在護著他,是嗎?
他從知道她的身份開始就有些好奇,聰明如他不難猜到這種可能。
夜鶯如此死心塌地的為長陽王賣命,可以理解為報恩,但是忍受換膚之痛,去和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同床共枕,這絕不是為了報恩能做出來的。
除非愛一個人願意為他犧牲至此,夜鶯恐怕也算天下最癡情的女子之一了。
但是他並不希望這是真的,每當他覺得自己多喜歡一些她,越克製不住心中好奇,就越想知道答案——或者就算他猜到了答案,可心裏卻希望她說不,這種一種微妙的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既期待又害怕。
以她的性子,今日就算用強硬手段逼她她也未必會說,但是,但是……劉修祈!他開始有點嫉妒他。
他可以讓她這麼為難。
他比他早這麼多年認識她。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因為他把她送進宮,可能到現在他們都不相識。
命運,真是太奇怪太不可捉摸的東西。
好吧,今天就放過她吧,她總是能叫他心軟的,她是天生的尤物,是他今生的羈絆,是他最不忍心傷害的人。
“你現在可以不回答,我知道你對劉修祈忠心耿耿,不是輕易會背叛的人,朕也欣賞你的勇氣與忠誠,但是下次朕再問你的時候希望聽到的回答是——從來未有。”
因為你能愛上的隻有眼前這個人……他幾乎說出自己中所想,但是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卻戛然而止。
他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帶著幾近微微的哀慟之色。
玉玲瓏凝視著劉梓宣,似乎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這樣仔細這樣毫不回避的看他。
白衣勝雪,黑發如綢。
他的相貌的確與劉修祈有些相像,甚至同樣冰冷的氣質,但是他的眼瞳似乎更加黑,黑得好像洪荒盡頭,無邊無際,多看一會兒便有一種快要被吸進去的錯覺,他的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潤,他的唇薄厚適中,有著好看的弧線,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但是現在他沒笑,也不像平時那樣冷靜從容,而是顯得有點落寞,有點憂鬱。
如此近的距離卻讓人覺得在這天地間孤單得好像唯有他一人。
為什麼她的心隱隱覺得一絲疼痛呢?
明明他可以像從前一樣把她攬在懷裏,低喚她:玉兒,玉兒……
可是他卻選擇這樣的方式表白。就好像那天他揮劍刺向自己的決絕。
她不能忍受。
“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她伸出手,輕輕拉住他的手,觸碰到他的手指,這樣才讓她覺得他們並不遙遠,他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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