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誰在演戲?(2 / 2)

當然,他是有備而來的,多年來,靠著貼身的冰蠶禦衣,不知躲過多少明槍暗箭,就算軟劍真的刺到自己,也不過是皮外傷罷了。

況且,早就在門口留下記號,劉修祈也差不多該趕到了。

劉修祈來得很及時。

這一切都很完美,都如他所願,她一逃開綠樓蘭就跑向他,一把抱住他,那蒼白的臉容好像即將失去生命中最重要東西的惶恐,那種眼神,他一輩子都記得。

那時候,他可以肯定,玉玲瓏這個冷如寒冰的女子,已經放棄了逃跑,她會心甘情願的留下,留下來陪他。

雖然被自己的劍氣所傷,不過並不嚴重,他誇張了痛苦的表情,就是要讓她擔心,就是要讓她愧疚,就是要讓她心痛。

回宮的時候他雖然麵無表情,佯裝生氣,可是心裏卻泛起淺淺的笑容。

因為那個時候,她已經在他掌握之中。

劉梓宣是玩弄棋局與人心的高手,他知道玉玲瓏是怎麼樣的人,這一番刻意設計,足以讓她心神不定,足以讓她放棄所有遲疑。

也許她會從此慢慢喜歡上他,直到有一天完全愛上他。

如同他愛她一樣。

也幾乎是到這一天了。

但是他忽略了一個人。

長陽王。

他看穿了他的用心,他毫不留情的揭開這層麵紗,即便自己的把柄在他手裏,竟然還是這麼肆無忌憚的說出來——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撫玉玲瓏。

她看起來很生氣,不僅生氣,而且眼裏露出的光冷得可怕,叫他一時間亂了陣腳,失去了平日裏一貫的冷靜從容與風度翩翩。

沉默良久,劉梓宣終於啟口:“你在怨我?”

“我怎麼敢?”她似笑非笑,語氣很諷刺:“我這樣的身份能讓皇上多看一眼都是奇跡了,何況如今還有了榮華富貴,有了妃子的名分,榮寵後宮,我感恩戴德還來不及,怎能恩將仇報怨恨皇上呢?”

“玉兒,不要這樣。”劉梓宣聲音低沉,夾雜著一絲沙啞,被她這樣說真的很不是滋味。

“陛下要怎麼樣?”玉玲瓏不屑的反問,不待劉梓宣回答,她好像突然間想起什麼猛的抽出手,眼底卻料峭而孤寒,她冰冷的輕笑著,語意帶著毫不掩飾的銳利鋒芒:“是不是那個綠樓蘭也是你事先就安排好的?!”

“玉兒!”他怔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這麼質問。

“既然後麵的事都算計到了,為什麼前麵就不可能是你預先準備的呢?”她越想越覺得是,然後不管劉梓宣怎麼說,她心裏都認定了,一切就是劉梓宣安排的,一切的一切!

“沒有!當然沒有!”他有些氣憤,她竟然把他想成那樣不堪。

“沒有嗎?”她冷然看著他,眼中沒有半分熱度。

“玉兒……”劉梓宣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隻覺得心裏有一種難以言語的強烈情感泛濫開來,是憤怒是愧疚還是心痛?

不待他說下去,她唇角的笑意接近瘋狂:“不管你說有沒有,劉梓宣,我都不會再相信你了。”說罷起身,掀開帳幔便下了床。

玉玲瓏的話,好像在空氣裏盤桓了許久,才傳入劉梓宣的耳中,又兜兜轉轉地映入腦海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上的難受,他好像變得有點遲鈍,當他體味出她話中地意思時,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在,不知道去了何處。

他站起來抬開腳步想去追,可是不知怎地,好像被什麼定住,恍然間,仿佛有兩道無形的繩索,將他們由相反方向越拉越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永遠沒有什麼是十全十美的,獲取什麼便要失去另外的什麼,他在很早以前,便已經知道。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失去她,可是縱然他百般嗬護與珍惜,越不想失去的偏偏還是失去了。

他知道玉玲瓏是怎樣的人,她要的是純粹的坦誠相待如冰雪般晶瑩透剔的感情,她寧可受委屈受傷痛,卻一點也不能忍受被隱瞞被欺騙,一旦失去她的信任,就好像沾染上汙漬的純白,再怎樣也洗刷不掉了。

“玉兒……難道你不知道一切都隻因為我想把你留在身邊,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麼?”他喃喃自語,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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