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寂靜的皇宮裏,玉玲瓏躺在柔軟的鋪著絲緞大床,整個人都陷進去,她找了一個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而邊上正在凝神看書的劉梓宣一邊翻頁一邊抬起眼瞼看她,待目光重落回書上時,嗓音已淡淡然響起來:“睡過來些。”
她輕輕翻了個身,被子微隆,看似縮短了彼此距離,實際不過換個睡姿。
半晌,劉梓宣從書卷中抬頭,蹙眉端詳一陣,低頭繼續翻頁:“我怕冷,再睡過來些。”
她懶得再動,假意睡熟。
但是沒一會兒,自己就被劉梓宣一把撈進懷中。她在他胸前微微掙了掙,漆黑夜色如濃墨將整個世界包圍,劉梓宣清冷嗓音沉沉地響在她耳邊:“怎麼這樣不聽話,都說了我怕冷。”
她淡淡地:“讓人去拿個湯婆。”
半晌,聽到冷如細雪的兩個字,明明是在調笑,卻嚴肅得像是下一道禁令:“偏不……”然後他吻上她的耳垂,她顫了一下,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
“我好癢……”
他卻吻得更加起勁,他的唇如雨點般落下來……
落下來……
玉玲瓏猛地睜開眼,低叫了一聲,在寂靜的夜裏。
原來是場夢。
夢裏的一切是那麼溫柔,那麼纏綿,好像所有猜忌憤怒怨恨受傷都沒有發生過。
也隻有在夢裏吧,畢竟現實那樣殘酷。
醒來後,她全無睡意,幹脆起身,到外麵走走。
剛推開門,便是一陣冷冷的風。她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吸了口氣,緩緩地挪開步子。不知不覺,一路走著走著竟到了朝陽殿。
夜晚的朝陽殿燈影憧憧。
還有宮人在忙碌著——昨天她幽魂般的回到房間,隻見琴音眼淚婆娑:“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他……”
“他怎麼了?”她的心一沉。
“皇上病情突然加重,是讓人抬著回朝陽殿的!”琴音既惶恐又悲傷的敘述:“娘娘你出去後不久,我見裏麵沒動靜,喚了好幾聲也沒人應,就壯著膽子走進去,隻見皇上顏色蒼白的躺在地上,也不知暈過去多久……總之,您快去看看吧。”
他——
她的腦海裏有一刹那是一片空白,抬腳朝門口飛奔而去,然而走到門口卻突然停下來。
她現在去,算是什麼?
她已經選擇不再相信他了不是嗎?
她已經決定和他劃清界限了不是嗎?
憑什麼要為他擔心?
憑什麼要去看他?
“娘娘?”琴音不明白玉玲瓏為何站在門口不動,好像化成雕像一般屹立著站了良久。
直到天都黑了,直到腳都麻木了,她才回自己床上,癱軟如泥的躺下。
可是睡不著,剛一閉上眼,就是劉梓宣的身影,他音容笑貌,他冷冽的雙眸帶著某種令人心動的柔情望著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一切感覺都那麼真實,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克製自己不要再想他,可是根本沒有用,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裏出現的還是他!!
已經完全被這個人占滿了!
想到琴音說他是被著抬回去的時候,隻覺得有一把鋒利的小刀正在來回割鋸著自己的心。如此難受,如此糾結。難受糾結得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實在沒有辦法,她隻好起來走走,夜遊皇宮。
這是劉梓宣給她的特權,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暢通無阻的來回於朝陽殿,如果這時候想逃跑的話也不會有人攔著的吧,畢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楚桓王身上。可是連她自己也感到奇怪,此刻竟然全無離開的念頭,隻是遊魂般的走著。
走著。
不經意間看見剛剛從朝陽殿出來的太醫。
這麼晚了,劉梓宣還在看診?
她皺了皺眉,看見貼身服侍劉梓宣的王公公跟了出來,與太醫說什麼。
她躲進暗處,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陳太醫,剛才人多也不方便講,皇上的病您不妨和老奴直說。”王公公壓低聲音,語氣滿是疑慮:“我瞧著皇上麵色越來越差,一下子憔悴了不少,這傷寒未免太厲害了些。”
陳太醫歎了口氣,道:“老臣也不敢隱瞞,皇上的病來勢洶洶,的確不像一般的傷寒。”
“那到底是什麼病?”王公公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