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侯琰帶她來這裏做什麼?
她不覺得他會有慈悲之心讓她清洗幹淨,除非——
夏侯琰像拎小雞似地讓她整個身體都騰空起來,毫不留情將她丟進溫泉中。
“啊!”她跌入泉水裏,由於手還是被綁著的,無法保持平衡,她踉蹌著掙紮,連喝了好幾口水,她踩不到底,她慌亂無措,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懼聲勢浩大的抓住了她,難道這個惡魔要淹死她嗎?
不!
不!她發出微弱的求救,胸口好悶,“咳咳咳,救命——”她狂亂的喊著,她不要這樣死去啊!她那一點點嬌憨稚氣已被他逼得褪盡,她知道接下去會有孤獨與驚險,還有難堪與屈辱……光明墮入黑暗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卻窮其所有力量也不能令時光倒轉,於是隻有溺斃在不可逆轉的時間之河中。
下巴再度被托起,踩空的腳也有了支撐,顏真勉強站住,她渾身濕漉漉的,水不斷的從頭上流下來,趟過她的額頭她的眉,再到鼻梁到嘴角,蜿蜒著經過細嫩美好的頸脖,一直淌下去,淌下去。
夏侯琰的喉結動了動。
他低沉的嗓音隱隱夾雜著一絲殺伐之意:“不想死,是嗎?”
那樣不可一世。
此刻她的生死完全由他掌握。
他那麼高高在上,而她卻卑微如塵。
“那就求我。”夏侯琰低低道:“看我會不會心軟,放過你。”她如同一隻桀驁的小鷹,散發著孤高與不羈,她的雙眸有著天空般純淨的光芒,不帶一絲雜質——他要馴服她!他要讓她像過去生命中所有的女人一樣俯首稱臣,千依百順!
她閉上眼睛。
夏侯琰,他可以殺死她,或者繼續羞辱她,但是要她求饒,絕不可能!
“看著我!”他命令她。
卻在這時看到一雙含著屈辱的朦朧淚眼。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的——就算昨天那樣的場麵,就算她的侍衛她的丫鬟倒在血泊中相繼死去,如此血腥如此可怖她都沒有哭,她不能,不能在這時候示弱,讓齊國公主貽笑大方,他們可以看低她,但是決不能因為她而看低齊國!
那種不惜付出一切要守護的榮耀啊,這使命感早已融入她的骨血,矢誌不渝。
現在唯一剩下的是她的最後的尊嚴。
如果連這也要剝奪,是否太殘忍?
但是,殘忍這個詞,對於夏侯琰這種人來說不是正好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哭泣呢?她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竟然這樣就到了極限,恨自己的眼淚這樣不爭氣的流下來。
流下來。
此時的顏真公主有一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尤其是她臉上未幹的淚痕,還有那雙盈著淚水的雙眸,夏侯琰竟然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極力擺脫這種感覺,冷笑道:“你覺得對我哭有用?你覺得這樣我就會憐憫你?”
她屈辱的看著他。
“憐憫我?就算全天下人都憐憫我,也輪不到你憐憫我,你這個惡魔!”她硬生生逼回洶湧的淚水,隻覺得胸口一陣陣發熱,所有的顧慮霎時間都拋開了,所有的害怕和恐懼都煙消雲散,在她決定豁出去的一瞬,她已經不在乎了!
“你——”夏侯琰的手卡上她的頸脖,如此細致如此光滑的頸脖,他的手稍稍用力就能要了她的命。他很少這麼憤怒,眼前的小女孩竟然能夠讓他憤怒到極致,他的瞳孔收緊,眼中烈烈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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