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夏侯琰和娉婷一行人接近目的地。
四周的景色變得越發荒涼起來。
所有的植物都稀稀落落的,所有的植物都十分低矮,幾乎沒有高過一個人的。
地麵上滿是沙礫,這沙礫在陽光下泛出黃色、褐色、紅色和半透明的白色,很漂亮。
娉婷出生在北方,北方到處都是高大而蒼翠的樹木,連綿成一片片森林,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覺得很稀奇。不禁睜大眼睛東張西望,表麵上像是看熱鬧,其實是在查看周圍的地形。這裏地勢平緩,黃沙漫漫,而不遠處的繽城地勢較高,城牆比一般也高出不少,屬於站立地理優勢易守難攻的類型。
繽城。
這是夏侯琰的城。
他在這裏是絕對的主宰,享有執掌生死的權利。
他也是非常強悍的戰士,沒有人可以反抗他,沒有人可以忤逆他。
一旦惹怒他,他絕對會成為那個人的噩夢。
他們到的時候正是太陽落山,夜晚初臨,黑暗將天邊最後幾縷殘紅漸漸吞沒,世界被深藍色籠罩。
繽城的氣候有些大漠的性質,白天溫熱的氣息已然散去,彌漫著清冷而慘淡的月色。
娉婷被安置在夏侯琰府邸的一個宅院裏,這裏叫做玉漱齋。
這裏的裝飾很素雅,一看便是女性的閨房。
紫檀木的家具油光澄亮,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梳妝台上是鑲著瑪瑙的銅鏡,還有一個小手飾盒,梳妝台邊上桌子上擺著一架古箏,對麵是大床,床邊上有兩個圓形的茶幾,一個放著鏤空小香爐,一個上麵放了鈞瓷花瓶,裏麵插著兩束幹花。
她不覺得夏侯琰會特地提前準備好,這裏顯然有女人住過。
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香氣。
沒錯,這裏曾經住過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的名字,叫做夏侯儀。
娉婷沒有見過她,不知道她有著怎樣的容貌,也不知道她是如何驚豔的出現在楚桓王麵前,如何一步步奪得君王的親睞,又是如何在自己安排的這出戲中慢慢走向死亡。
假如她順利的嫁給長陽王,也許她去楚國後宮,也許她會聽見一些太監和宮女們私底下的議論紛紛,也許她會聽見這議論是關於楚桓王和沁妃的風流韻事——也許加上也許,於無數的巧合重疊,她才有可能知道夏侯儀。
當然隻是如果。
現在的她,身體已經恢複,手腳有了力氣,頭腦也不再昏昏沉沉的,這讓她有足夠的精力開始謀劃逃跑的事。
首先她要搞明白為什麼夏侯琰要扣留她,她要知道自己在這場殘酷的劫持中占的是什麼樣一個地位,搞清楚夏侯琰這個人什麼時候會鬆懈——也許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會讓人有機可乘,但是至少她要獲得一定行動上的自由,以便先摸清楚這兒的情形。
娉婷的每個動作都在府上侍女的監視下完成,她們的眼睛閉張嵐盯得還要嚴密,因為夏侯琰特別交代過她們,她們會不遺餘力的看牢她。
她看到案幾上的古箏,輕輕拿起來,說:“我想到院子裏走走。”
兩個侍女眼看就要跟上來,她不容置疑的加了一句“我一個人。”
侍女們有些愣住,十六歲的少女舉身散發出一種不可褻瀆的威嚴,她們情不自禁的止住了腳步。
但是也僅僅在娉婷獨自邁出了幾步而已,她們又追了上來,畢竟主人的命令最不可違背,她們也許會震懾於娉婷高傲的氣質,但是最要緊的是保住自己纖細脖子上的腦袋。
娉婷道:“若是一定要跟著我,那至少保持二十步的距離。”
這已經是她的底線了。
於是她一個人走著,她們跟在身後。
與此同時。
參與這次行動的手下們各司其職,夏侯琰賞罰分明,該安頓的都安頓好了,現在房間裏隻剩下夏侯雍。
他不知道夏侯雍要什麼,他有足夠的財富美宅,他的興趣絕大部分都在那匹血統高貴的馬上。
他這個人,就是愛馬如癡。
這次娉婷的陪嫁中,有幾匹尚可的馬,他都賞給了他,不過這好像太少了點,他有點過意不去。
“你還想要什麼,隻要你開口,大哥都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