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繽城夜涼如水(2 / 3)

夏侯雍狡黠的笑了笑:“哦?那把公主賞我如何?”

夏侯琰倒是有些意外,他第一看見夏侯雍對女人表現出興趣。不過他並沒有答應:“我倒不是舍不得,不過礙於她的身份,目前還不行。”

夏侯雍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怕哥哥的肩膀:“我開玩笑的,大哥,看把你緊張的。”——夏侯琰看不到,自己的臉繃得有多緊。

他確實不願意承認這點,他怎麼會因為一個小丫頭而緊張?

他從來都是鎮定自若的。

夏侯雍轉過話題道:“趙王很快便會得知我們的情況,大哥你怎麼看?”

“我們的事,趙王他都知道。他無時不刻的監視我們,如果這件事傳到他耳朵裏,他高興來還不及,”夏侯琰的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笑:“他所要做的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趙王老奸巨猾,當然是希望借助我們來剿滅齊楚兩國,不過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夏侯雍笑得自信。在他眼裏,夏侯琰沒有辦不到的事。現在的他們雖然兵力不多,但是靈活機動,況且靠趙王養著,後勤方麵沒有憂慮。

而現在公主在他們手上,齊楚開戰是遲早的事。

“大哥,若兩國真的開戰,你比較希望哪國贏?”

夏侯琰表情森冷:“誰輸誰贏都是一樣的。”不帶一點感情。戰爭中,多少人的生死、掙紮、流血仿佛都與他無關。

“我倒是很期待齊國能勝,我想會一會那個傳說中刀術無人能及的楚桓王,然後親自手刃了他。”夏侯雍眯起眼,說不出的陰沉。

夏侯儀的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兩年前,夏侯儀隻身赴險混入楚國皇宮,想要挾持劉梓宣,結果事情敗露,被楚桓王一杯毒酒賜死。

當他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三個月之後,楚桓王頗具城府,竟然將這件事隱瞞了三個月之久,並對天下宣稱夏侯儀是病死的,自己“哀不能受”,還像模像樣的設了祠堂,真是虛偽至極!

想到自己的妹妹臨死前他都無法救助,她該是多麼絕望,她的青春和年華,溫柔和美好都埋葬於千裏之外的幽幽深宮中,紅顏化為一度枯骨,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疼痛,撕裂般的。

這是他這一生最心寒的事。

他的紅發在暗淡的光線中也顯得暗淡,混著眸底的憤恨,化作一聲冷哼。

夏侯琰看著夏侯雍,像是安慰又像是自言自語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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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雍走後,夏侯琰並沒有睡,盡管夜已經很深了。

他全無睡意,也許是因為夏侯儀。

她也是他的妹妹,盡管對她的記憶少的可憐——年幼時他們一家遭遇變故,他和弟弟妹妹走散了,各自過著漂泊的生活,他流落於街頭,和野狗搶食物,去扒死人身上的衣服,他活得那樣低賤活得異常艱難和痛苦,但是他都沒有放棄。

那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弟妹團聚,為了這個願望,他頑強的活下來,直到與他們重逢。

那時候,他幾乎認不出他們了——要不是夏侯雍的紅頭發,他們也許至今還無法相認。

當初走散的時候,他九歲,夏侯雍六歲,夏侯儀隻有四歲。整整過了十二年,他們才再次相認。

重聚後僅僅過了兩年,夏侯儀便去了楚國,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分別的十二年裏,夏侯雍和夏侯儀一直在一起,他們的感情更加深厚,他們彼此形影不離,相對而言,夏侯儀和他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太少了,少得他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回憶。

然而畢竟血濃於水。

他在這世上的親人不多,並且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了。

也不知道哪天自己也會死去。

這種消極的念頭讓他心煩意亂,他不承認自己竟會害怕,這世上怎麼會有東西讓他害怕?

就在這時,一首淒涼的古曲悠揚地穿透人的心緒,帶著股飄渺神秘的情愫,向著他的耳垂兜頭播灑開來。

原本在踱步的他開門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

一片皎潔的月色下,他遠遠看見一身白衣的娉婷,撫弄著一架古箏,垂首低唱:

小院閑窗春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