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夏侯琰折而複返(1 / 3)

娉婷吐了口氣,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也許,夏侯氏比她所知道的所想的都複雜許多吧。這紛爭的天下,究竟誰才是最後的贏家,誰也不知道。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卷入這樣的紛爭,可是命運好像是漩渦,根本不由得她選擇也不由她掙紮,隻是一味的讓她深陷其中,看不到未來的方向。

她緩步走到窗前,歎息一聲,正準備洗漱,不料門口又有動靜。

“你還回來做什麼?”她嘀咕了一句,隻見來人把燈點亮,一張熟悉的麵孔被照亮,英俊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一雙眼睛卻是目光深沉的盯著她。

這回來的不是夏侯雍,倒是中午丟下那些莫名奇妙的話走開的夏侯琰。

娉婷很想說一句:你怎麼有閑情半夜來看一個讓你倒胃口的人?可是看著那漆黑的眼瞳似乎有什麼暗潮在湧動,話到嘴邊竟然縮了回去,她別過臉,淡淡道:“很晚了。”

“我知道。”

“你不睡覺嗎?”

“你想出去走走嗎?”夏侯琰突然問。

娉婷有些意外,看了看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早就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了。

走到外麵,一股清新的風撲麵而來,隻見院落中月光清寂,露水盈盈,淺雲飄動,海棠依日,遠處梨花簌簌,一片崢嶸錦繡。

院中花香四溢,大朵的白紅淺粉交織在一處,重疊細密,籠罩在一片悠然的銀色之中。

府邸的花園後麵有一座人工湖,一道彎彎曲曲的走廊通到湖心,湖心有一座兩層樓的水閣,八麵臨風,遙遙立於水麵之上,夏侯琰一身素衣,腳步輕淺,拉起娉婷的手往湖心閣走去。

娉婷的手縮了縮,但是沒有掙紮成功,被硬拉著走過去。

湖心閣裏,夏侯琰扶風而立,衣帶輕飄,身影蕭蕭,立於清冷的月色之中,他什麼話也不說,雙肘撐在扶欄上,目光看著湖麵,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的風景意境都是不錯,隻可惜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間竟是無語。

許久,夏侯琰才開口:“我剛才碰到他了。”

“哦,這麼巧。”娉婷淡淡道。

“你們聊些什麼?”

“隨便聊聊。”

“你對他的敵意似乎不像對我這麼明顯啊。”夏侯琰調侃道:“還是你也是裝的?希望從他身上得到點什麼?同情?然後心軟,於是放你一馬?”娉婷隨著他的話臉色變得很難看,夏侯琰不忘火上澆油:“你別癡心妄想了,沒用的。”

“你總是這麼說話嗎?”娉婷十分氣惱——這個男人怎麼如此尖酸刻薄?白天被他奚落不說,好不容易走了現在又折回來說的還是陳詞老調,憑白折煞了今晚的好風景。

倘若與夏侯雍這個人隻是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所爭論的起碼還是一些道義上和理念的東西,可是夏侯琰卻頻頻針對她個人,分明就是和她過不去,不惜用刻薄的冷嘲熱諷,極盡羞辱。

——夏侯琰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不想出言不遜,他想好好的和她說話,哪怕像夏侯雍那樣,可是他做不到。

總有一種深刻的自卑如影隨形,總有一個嘲諷的聲音讓他失去冷靜,越是想心平氣和,越是意亂情迷,語無倫次。有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帶著慌亂無措想要盡情展現自己,卻一次次弄巧成拙,一次次口不擇言,一次次傷害她的自尊。

就像他接來下脫口而出的:“沒錯,我就是這麼說話的!從一開始,你就該知道。”

是啊,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也沒什麼好奢求的。為什麼還要失望?不要指望一個惡毒的男人能發什麼善心,這段時間他對她好也不過是因為那時候抽了她一鞭子,為了不讓她一命嗚呼,為了她這個還有利用價值的公主名份,不然他怎麼會容她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