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向東行的馬車裏,娉婷公主麵色蒼白,驚慌失措的看著對麵的少年。
隻見阿默肩膀上插著一根比尋常粗上一倍的箭羽,鮮血噴湧,蜿蜒的流了半張臥榻。
沒有人能夠攔住剛才那迅猛的煌煌箭雨,沒有人知道它會刺穿誰的胸膛。
阿默中箭的時候身體前傾,下巴靠在娉婷的肩上,她的肩頭從來沒有這樣沉重過,她眼睛睜的大大的,伸出手顫抖的扶著阿默,他清瘦的身體變得分外沉重,喉嚨發出低沉的呻吟。
“你怎麼樣?”
阿默眉頭緊鎖,麵部扭曲,嗓子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公子,這箭不能拔!萬一止不住血,性命難保啊!”一旁的梅憂心忡忡。
“沒事,現在就拔箭。”阿默定了定神,他比誰都清楚,現在後麵追兵重重,根本不可能停下來找大夫治療,他不能讓這利器停留在身體裏,所以不得不冒這個險。
梅一愣,抬起頭來,看向阿默蒼白的臉孔的爭辯道:“這樣太危險了!”
阿默強硬道:“我說可以就可以!”
“公子!”梅有些慌亂,他跟隨阿默多年,對他的脾氣秉性多少有些了解,他知道他堅韌的毅力,知道他固有的倔強,也知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可是現在畢竟是生死關頭,怎麼能不擔憂?
阿默見梅有些緊張,幹脆說:“我自己來。”
“公子!”
“阿默!”娉婷不忍道:“我們還是找大夫來吧!”
阿默強忍住疼,嘴角擠出一絲無奈的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說罷長籲一口氣,手握住外麵的一段箭羽,咬緊牙關,唰的一聲就狠狠的拔了出來!
鮮血,霎時間大股的噴射而出!
梅一愣,隨即猛的撲上前去,一把就捂住了他那個猙獰的創口。
可是由於傷口太大,是還是有鮮血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像一朵妖異罌粟,徐徐綻開。
“快幫我按住!”梅怒喝一聲。
娉婷趕緊伸出手狠狠按住。
巨大的疼痛讓阿默眼睛一黑,險些昏了過去。
娉婷著急的說:“你怎麼樣?”
阿默眉頭緊鎖,麵部扭曲,嗓子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公子!忍著點!”梅手腳利落的給阿默清洗傷口。
眼見著雪白的帕子被染成鮮紅,還不停的滴下來,娉婷又驚又亂,她努力克製自己的聲音不發抖,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充滿了疼痛與憐惜。
阿默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過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放心,我死不了。”
他渾身無力的靠在馬車的臥榻上,一旁的梅雖然緊張,但是動作十分熟練老道,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嗬成。
這些年,阿默受傷無數,身上大傷小傷輕傷重傷不知道多少,從一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走到今天,受過了恥辱與傷痛若不是共同經曆過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的。而他能一直陪在他身邊,雖然是主仆,但是已經超過主仆,像朋友,患難中相符扶持的朋友,一起走到今天。
他知道,若是平常人根本不可能熬得過這樣的傷痛,即便是阿默,也是靠得自己強大的意誌力,才能勉強支持下來。可這並不表示他不疼痛,隻是忍受疼痛的能力遠遠勝過一般人。
此時阿默半閉著眼睛,額頭上滿是鬥大的汗珠,眉心鎖成一個川字,拳頭因為攥得太緊指甲已經把皮膚掐出了血,娉婷用一塊幹淨的麵巾為他擦拭身上的汙血和臉上的汗水,然後又拿著一塊幹爽的棉布,一下一下的為他擦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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