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琰神色駭人,如同負傷的野獸,他厲聲高呼:“他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一群廢物全都給我做陪葬!”
“是!”
“主公!”紛亂的人潮中,身穿黑衣的侍衛長突然朗聲叫道:“要不要放弩箭?現在或許還來得及!”
夏侯氏的連弩天下無敵,所使用的弓箭是特質的強弓,弓箭堅韌龐大,需要四人同時使力,才能拉開,射程達兩千六百多步,堪稱當世遠程攻擊的利器。一排二十多人的侍衛已經拉開弓箭,遙遙的對著遠處飛奔的馬車,雖然現在已經接近射程,但是隻要還沒超過,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夏侯琰眉心緊鎖,麵容嚴肅,眼神複雜的望著漸漸遠去的馬車,不知在想些什麼。
“主公?”侍衛長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夏侯琰。
隻見夏侯琰的手半舉在身前,似乎要揮下去,可他的手掌微微顫抖,似乎內心在進行著巨大的交戰。
“主公!!”
片刻的遲疑,他的嘴角終於揚出那兩個字:“放箭!”
瞬間,隻聽“啪啪啪”的響聲,漫天箭雨如蝗,宛若流星一般劃過長空貫穿而去!!
那一支支羽箭氣勢如虹,在他的眼裏,那麼快,卻又那麼慢,時光在腳步中靜靜的流淌,似是跋涉了千山萬水,似是穿過了億萬光年,他們之間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可是,那輛馬車在夏侯琰猶豫的片刻似乎已經超出了射程,在一陣箭雨過後並沒有如預期的停下來,就像脫韁的野馬,展翅的雄鷹,終於還是消失在了平原之上,隻餘下一行塵土,在半空中彌漫不散。
不能解釋,那緊緊提起的心為何在這一瞬竟然那樣疼痛,又有一絲莫名的釋然。
隻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攔住她,隻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殺死她!
可是,終於在須臾的遲疑間,錯過了。
可是那些人,他絕不會,絕不會放過!夏侯琰頓時喉間一緊,神情陰鬱的仿佛暴雨前的天空,聲音沙啞如同來自地獄,一聲令下:“給我追!”
“是!”五百個侍衛齊刷刷的回答,響亮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如同洶湧的潮水!
“記住,女的要留活口!”夏侯琰補充一句,隻見五百人領命之後便策馬狂奔,天地間變得一片昏暗,除了飛揚的塵土,再也看不見其它!
“我們走!”夏侯琰命令侍衛們抬起昏迷的夏侯雍,緩緩的向繽城駛去。
他一身血汙,背脊卻挺得筆直,全無狼狽之相,可是他的眼睛卻有著要吞噬一切精芒,仿佛有萬柄利劍交相輝印,錚錚作響,氣吞天下!
“娉婷,你逃不掉的。”低沉的嗓音回蕩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之上,天空上清冷的月光灑下慘淡的清輝,照在夏侯琰的身上。
漫長的一夜就要過去,天邊已經微微發亮。
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太多,擁擠的回憶似乎要破膛而出,這個晚上,是一道抹不去的傷痕,深深刻在每個人的腦海裏。
這個晚上,柔情與殘忍,背叛與逃離,生與死,靈與肉,毀滅與新生。
——二弟,你會沒事,大哥一定會為你報仇。
——阿默,你等著瞧,我夏侯琰有生之年絕不會放過你!
——娉婷,天涯海角,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天終於亮了,遙遠的天際飛過一隻大鳥,那是雪白的鷂鷹,向來生活的北方的雪山之巔,它本不是屬於這裏,終於,還是要回到高絕寒冷的山巔上去。
太陽一點點爬上地平線,金燦燦的陽光普照大地,灑下萬丈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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