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直到有一年春天。
那年春天,燕王來訪,帶著幾位公主。
他一眼就看到她。
那時的草原真漂亮,天那麼藍,雲那麼白,草地都是綠油油的,她的眼睛,好像草原夜空最明亮的星,又似高山上的湖泊,亮的那麼純粹,笑起來的時候,有兩個小小的酒窩,梨型的,特別漂亮。她穿著鮮紅的馬裙,激烈的旋轉舞蹈,像是一隻草原上的火烈鳥。
他想去打招呼,可是生性害羞的他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遠遠看著她。
所有的風頭都被傑皇子占去,他幽默開朗談笑風生,讓那幾位公主笑如春風。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的他,他像是陰暗中的植物,幽綠潮濕的苔蘚,隻能生長的見不得光的地方。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和她說上話,可是小小的她已經住進了他心裏,在那情竇初開的年紀。
好不容易打聽到她的閨名,他鼓起勇氣向父皇提出,是否能向燕王求親,讓他把那位公主嫁給自己,齊王考慮了幾天,終於答應。
沒有什麼比那一刻更值得高興的了,他在草地上打滾,就連平時一直瞧不起他的其他皇子甚至連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們他都不計較的報以微笑,愛情,會讓人變成一個傻子。
就算傻,他也甘心情願。
可是好運並沒有真的來臨,半個月後得到的回複是,楚國太子求婚在先,不日汍瀾即將出發嫁給劉梓宣。
好像夏天裏的一場暴雨,折斷剛剛開始生長還未開花的年輕脆弱的心,是啊,他是個不得寵的庶出王子,對方可是即將上任的楚國皇帝,怎麼能相提並論呢?就算他是燕王也會毫不猶疑的把女兒嫁到楚國去吧。
他發了瘋一樣的跑去看她,看她紅色的花轎,看她長長的陪嫁隊伍,她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默默無聞的少年癡癡的凝望著東方的煙霞,有一縷是屬於她的霞光。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愛戀,所有的痛苦掙紮,到現在這一刻,最終隻能化為一句:“你也許不記得了,我是那個曾經向你求過親的齊國三皇子齊風。”
隻是想不到,換來的隻是淡淡的一句:“原來是你啊,有什麼事麼?”那生疏冷漠事不關己這就是他在心裏默默愛著念著放不下的女子嗎?
“也沒什麼,隻是這多年過去了,我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
好不好?刹那間,所有的委屈潮水般湧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若不是她強忍住,恐怕就要蹲下來嚎啕大哭。可是她的矜持她的尊嚴都不允許在這個人麵前顯露出來,他是來看笑話的?他是同情她的?
不!她不需要!燕國驕傲的公主不需要!她抬起下巴,挑起眉,冷聲道:“我過得好不好和你有關係嗎?若是擔心我過得不如意,那你盡可放心,我快活的不得了呢。”
“哦,是嗎?”他挑釁的問。
宴席上劉梓宣毫不忌諱的寵愛玉玲瓏,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除非她心裏沒有這個人,不然就絕對談不上幸福。她,是在逞強。為什麼,到此時此刻,還要逞強?她知不知道,為了這次出使,他費了多少力氣,才爭取到這樣一個機會?為的隻是看她一眼?為了隻是來看看這個當年驕傲的小公主是否還得衝還是那麼無憂無慮,是否幸福?結果,看到的春閨怨婦,守著一份不可能得到的愛情。
寧妃僵硬的笑了一下。但是隻是一瞬間,便冷著臉沉聲道:“三皇子深夜攔著本宮,太不合時宜了吧,諒在多年前也算相識一場,本宮現在不與你計較,你趕快離開這裏!”
不料齊風又上前一步,靠得更近,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小聲道:“汍瀾,別和我來這套。在我麵前裝,毫無意義。我來之前就想好,你若是過得幸福,我會祝福你,但是既然那個人眼裏沒有你,你不如放下,跟我走,我帶你去別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什麼也不管。”
他在蠱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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