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真是個傻瓜(1 / 3)

茫然間,白月看到一張臉,這張臉曾經千百次的在她夢裏出現過,每次醒來都是淚流滿麵。

——那是一張年輕的臉,二十出頭,有一種出塵脫俗的氣質,高雅的仿似天際藍天白雲。

他含笑的眼眸籠了一身,沉靜的雙眼輕柔的望著她,那雙明眸中的暖意讓她忘記了一切疼痛和悲傷,一瞬間他又仿佛回到她身邊,一顆冰冷的心不再冰冷,所有的汙濁與憎恨都被清曠之氣洗滌,她隻覺心底奇異的情緒忽而靜默了下來……

“麟”!她忍不住喊出了聲,突然覺得渾身冷得厲害,一個激淩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睜眼看時,卻見四周一片漆黑,冷風嗖嗖地透體而過,然而腰上卻還有一根胳膊,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因此才使她不至在下落過程中摔得更慘。

一瞬間她才回過神來,那是夢,但是懷抱卻是真實的。

摸摸身下,厚厚的約是一層落葉,再摸摸摟著自己的這個人,身上微溫,卻是一聲不吭。

“喂……你還好麼?”白月掙了掙身子,卻沒能掙動,他將她摟得太緊了。

楚羽沒有吱聲,白月伸手摸索著找到了他的眼睛,卻覺緊緊閉著,再往下摸到鼻子,呼吸微弱。

他暈過去了。

白月想起方才發生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的時間,但是墜崖時的情形還清楚地印在腦中。

她記得她已經放開手,可是這傻瓜卻執念著在最後關頭同她一起墜下來,他把她摟得緊緊的,在她耳畔說……

“我不許你死!”

他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救她,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的。

在他決定轉身的刹那,早就遠遠地將她拋之腦後,那句“從此以後生死無幹,不要再讓我看見”猶在耳邊,就算她墜了崖他也應該袖手旁觀……

真是個傻瓜!

白月在昏迷之前感覺到有無數的枝枝杈杈打在臉上和身上,而他在她的下方替她擋著這些尖銳又危險的東西,哪怕是落地的時候他也是先著地而將她護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壓斷了幾十根粗壯的樹枝落進了這厚厚的落葉堆,白月想也許就是因為如此才卸去了兩個人下墜的力道,所以他們才幸存了下來,可眼下楚羽呼吸微弱,恐怕是受了很重的內傷,若不及時治療隻怕凶多吉。

白月費力地掙開楚羽摟著她的胳膊,坐起身,渾身疼得厲害,到底還是摔得不輕。

上麵的情況不明,她也不敢隨便點亮火折子,隻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在他耳邊柔聲問:“哪裏受傷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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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很痛。

若不是耳邊那聲低喃,他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一雙溫熱的手在他臉上不停的輕輕拍打著,一聲聲的詢問提醒他自己還活著。

可是渾身骨頭仿佛都斷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正企圖吞沒他的意識。

“醒醒!”

“醒醒!不要睡!”

耳邊一聲聲低喃呼喚,滿含著真摯的柔情與關切——是她?

是她麼?

他的心中澀然,自己都不明白為何那時候會不顧一切的跳下來,他一定是瘋了,著了魔,中了邪。

而她就是他的魔,他的劫難。

白月把臉貼在楚羽胸口,聽著他紊亂不齊的心跳,伏在他耳邊一聲聲喊著,他必須醒過來,讓她知道哪裏受了傷,才能想辦法治療。

剛在他在流血,說明他哪裏受傷了,可是現在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她隻能一邊問一邊小心的摸索,然後她在他肩胛骨出摸到了傷口,箭羽已經被折斷,箭頭還卡在肉裏,摸了一下,黏糊糊的全是血。

白月皺眉:“很痛吧?我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可是太黑了,整個世界一點光亮也沒有,隻有細細碎碎的蟲鳴聲,月光被濃密的枝椏遮去,什麼也看不清楚。

白月想了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隻好掏出火折子冒險的點了起來。

火光將四周照得亮了些,白月打眼望去,卻見遮天蔽日的是樹葉,黑暗裏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再往遠處仍是黑黢黢的一片,這樣的光亮雖然微弱,但是在黑暗中仍然是顯眼的,隻希望上麵的人不要發現。

白月調回目光,重新湊過去看楚羽,隻見他臉上蒼白得嚇人,摸一摸手,全是冷汗,她抓起他腕子把上脈去,隻覺得脈象虛弱混亂,想必已經傷及腑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