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這位被蒙在鼓裏的姑娘了,還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怎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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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鳳冠霞帔端的新娘子坐在轎子裏,麵無表情。
她年方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細致如瓷的肌膚,精致如畫的五官,無論從何種角度看上去都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小巧的嘴唇緊抿著,一雙鳳目微微閉著,帶著一種淡淡的慵懶,並無一般新娘子的緊張與期待。
還有什麼的好期待的呢?
自己被親生父親抵債賣了,毫無留戀的棄之如履,如果她早亡的母親泉下有知,隻怕會傷心的掉淚吧。
可是唯一會為自己傷心的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一切都無所謂了——輕若浮萍的命運,無依無靠,就這麼淪落天涯,她本就沒什麼好期盼的,又何來的緊張與期望呢?
至於要嫁給什麼樣的人,她自然也毫無興趣。
隻是到了遂城才知道,李家原來真的像媒婆描述的那般,不僅是有錢而已,甚至可以說是家財萬貫!
其實,早先如果沒有媒婆一番眉飛色舞的描述,父親正盤算著將她賣到哪裏才有個好價錢,若是到大戶人家做丫頭,月錢雖然比一般人家多許多,但是按月才能領到,不能夠一次性預支,而欠下的賭債高達五千金珠,加上利息可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若是賣到青樓雖然一次性能得一筆不少的數目但是又怕她抵死不肯,於是作罷,後來又想托關係送進宮裏,可一來要花一筆不小的費用,也不知能否送的進去,二來就算進了宮沒有一點家世背景連皇上的麵都見不著,更別說寵幸了,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盤算來盤算去,最好的出路就是給有錢人家做妾,既能得到一大筆收入下半輩子多少也有個保障,可也就巧了,正好碰到媒婆來說親,對方竟然是遂城首富,家裏還有人在京城任職,要錢有錢要權有權,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凡是做媒婆的那張嘴能言善道簡直把死的都說成活的,姓林的媒婆當真是口若懸河:“李家的家世擺在那裏,家裏造的簡直比皇宮還要豪華,那可真是白玉為牆金做瓦,吃的用的那樣不是最好?就連一個普通的酒杯不是金就是銀做的,那瑪瑙琉璃珍珠珊瑚更是隨處擺放,當做玩物。
你可沒見過那遂城那碼頭上的船,十艘有八艘都是李字號的呀!
照理說,像這樣的大戶人家豈是你我這等普通百姓能夠沾上邊的?
可不就是你家姑娘命好嗎?簡直是天作之合喲!換作平時可真是想也不要想!”
林媒婆眉飛色舞,唾沫橫飛:“雖說這李二公子的身世不及大公子,可好歹也是嫡出啊,況且大公子妻妾成群,二公子至今未娶,嫁過去那還不是被一個男人捧在手心上?
遠比和一幫女人爭風吃醋來得好,你說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二公子本人可是麵如冠玉、玉樹臨風!俊美無儔、顧盼神飛!身子骨雖說不硬朗,但興許娶了親就好了呢,我看你家姑娘是旺夫的麵相,嫁過去準保夫家興旺!”
父親聽得兩眼放光,真恨不得馬上就把她嫁過去,李家下的聘禮也足夠份量,光是白銀就有五百兩之多,他看到白花花的銀子激動得差點暈過去——於是十天後她就一身嫁衣風塵仆仆的來到遂城。
白月被安排在遂城上好的一家客棧裏,稍作休整後第二天拜堂成親。
晚上微風輕拂,白月打開窗深深的吸了口氣。
雖然是夏季,夜晚還是涼爽的,微風輕拂,溫柔的掃過她的臉。
天上星子閃耀,銀河璀璨如瀑,真是個美麗的夜晚。
遼闊的夜空下,自己是何等渺小,身為女子,很多事沒有辦法自己選擇,雖然不甘心但也無濟於事。
白月輕聲歎息,把濃濃的心事都藏進月光的陰影裏。
第二天.
一大早,迎親隊伍即來到客棧接人。
白月透過大紅的蓋頭望出去,世界是一片朦朧的紅色,透著喜氣,透著溫暖,透著不可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