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在另一頂轎子裏她始終沒見的麵,看樣子連馬都不能騎是病的夠厲害,她真的覺得若是身體到了這地步還是一死了之不要拖累他人了,不過比起被賣到青樓,嫁個病鬼的下場要好一些,等他一命嗚呼了便是她的自由之時——她可不想在庭院深深裏鬱鬱寡歡孤老終生。
她被攙扶者進了花轎,一路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吵的她腦袋發脹,額上的筋突突的疼。
熱熱鬧鬧的遊了街之後,迎親隊伍終於來到了紅牆金瓦占地數頃的李家大宅。
此時正是炎熱的夏季,坐在悶不通風的花轎中,穿著華麗卻累贅得要命的鳳冠霞帔,白月覺得又熱又難受,幾乎要窒息,於是有點火大的扯了扯衣襟,想好好透口氣;此時轎外正立著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與老婦在喃喃念著一連串語焉不詳的驅邪文與祝禱文。
好不容易熬完了這一段,終於簾子被掀開,被丫鬟攙扶著下轎子,興許是因為腿有些麻了,興許是因為大紅鳳履不太舒適,她不小心一個趔趄,虧得一雙手將她扶住,那手掌大而溫暖,骨節分明,她的心“咚”的一條,站穩了連忙縮回手去。
卻聽邊上的媒婆說:“新娘子不好意思了呢!”
她隔著蓋頭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是聽媒婆的語氣,剛才扶住她的就是新郎官。
不由麵色一紅,她實在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會出這樣的醜。
這時,一條紅綾布遞到她手中,媒婆與丫鬟將她扶了出去。
這就是新娘出閣的場麵嗎?
到處是人,到處都是吵鬧聲,夾雜著各種也不知是言不由衷還是胡言亂語的奉承獻媚與讚歎祝賀聲:“新娘身姿窈窕,想必是美若天仙啊。”
“那可不是,你看那新郎也是劍眉星目一表人才!”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呀……”
白月聽了隻覺得煩躁不安,隻盼望著這一切早點結束。
接下來跪拜又起身,轉身又跪拜,隨著司儀的拔尖叫聲,她成了一具布偶,任人壓身又扶起,暈頭轉向,剛才頭疼的感覺又回來了,要不是身子骨還算硬朗,她簡直要支持不住了。
而一番三叩九拜之後那些湊熱鬧的人終於決定放她一馬,隨著“送入洞房”的聲音揚起,眾人拍手,而她終於能夠暫時離開這嘈雜煩亂之地。
似乎在庭院中轉來轉去,行行走走,進入了一道拱門,她被扶坐在繡有華麗圖案的床榻上。
林媒婆悄聲在她耳邊道:“白姑娘,記住,從今以後你就是李家的人了。無論做什麼都要記住自己的身份,在大家庭不比未出閣的時候想說想做什麼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以後要懂得察言觀色,要好生伺候你相公,你在李家想生存下去這是唯一的出路……”
白月沒耐心聽下去,擺了擺手,道:“我都知道。”
“姑娘是明白人,其他的我也不多說,望你好自為之。”
白月道:“行了,你去吧。”
隨著媒婆的離開,白月這才靜下心來,她也顧不得禮數,掀開蓋頭,狠狠的吸了口新鮮空氣。
簡直是太悶了!
她抬起頭打量著四周,隻見花梨木的雕花大床上全是紅色繡著鴛鴦和百子圖的錦被,窗前的梳妝台上擺著一對鑲金喜燭,案幾上紅色琉璃燈灑的室內一片柔光,門上牆上窗戶上到處都貼著喜字,整個房間無處不透著喜氣洋洋。
就在此時,有一群聲音由遠而近往新房而來,想來又是新節目了!
白月連忙遮起蓋頭。
幾個四十幾歲的婦人每人端一著道食物如魚貫耳的走進來,兩個家丁手捧著酒壺和酒杯,後麵跟著兩個丫鬟,想來是伺候新郎新娘洗漱的,再後麵才是今天的正主兒——李二公子。
白月隻能看到李二公子穿著金縷紅緞靴緩步向她走來,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聲音,可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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