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大開殺戒(1 / 2)

這一年,長陽王府的櫻花開得特別早,整個後花園都是一片淡粉色,風一吹,便是漫天的飛花,花瓣卷著淡淡的香氣,落在身上,輕輕盈盈的,好似飄雪。

就在這個春天,白月被劉修祈帶入長陽王府。

王府上下,沒人知道這女子的來曆,也沒有人敢問。

人們所看到的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一頭黑綢般的長發襯得原本雪白的肌膚更是粉嫩如瓷,淡淡的散發著一層光澤,粉色嘴唇如櫻花般柔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不是一般常見的黑色眼睛,卻是淺淺的琥珀色,晶瑩通透,如夢似幻。

白月一身白色衣裳,黑發用銀色發帶束起,她看著長陽王,表情不明。

“我聽說你舞技很好,跳一支給我看看好麼?”

櫻花樹下,年輕的王者一身白色華服,發束碧玉冠,他看著白月甩起白色的袖子隨著飄落的櫻花翩翩起舞,優雅而颯爽。她不僅姿容美豔,舞步更是婉轉悠揚,令人如癡如醉。

劉修祈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個白月,表情幾乎有些醉了。

這時候,舞中的白月回過頭來,在漫天粉紅紛飛中朝這劉修祈的身後淡淡一笑。

——白月早就看到了,遠遠的走來停下腳步定定的看著他們的女子,這個女子很美,可是一顰一笑都透出刀鋒似的冷意。

她一步步走過來。

“夜鶯,這是白月。”劉修祈簡單的介紹。

夜鶯點點頭。

“夜鶯,你的名字真好聽,”白月微笑著說:“這是王爺給你取的麼?”

夜鶯點點頭,淡淡說:“我原本沒有名字。”

白月似乎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睛:“這麼說來,王爺可是你的再造父母呢!”

夜鶯微微眯起眼道:“王爺有恩與我,是我尊敬的人。”

白月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劉修祈,劉修祈一向淡薄的麵容上有淺淺的笑意:“以後要稱呼夜鶯姐姐。”

“姐姐。”白月甜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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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桓王五年的四月十七,是長陽王劉修祈二十四歲生辰。

暮春的雨無休無止。

一貫閑人免進的書房中,白月竟也兀自撐腮坐在案旁。

白月念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念罷,輕聲笑起來:“這春意正濃,何故擔心留不住?”

劉修祈隻是笑而不答。

白月轉了話題:“也不知夜鶯姐姐什麼時候能趕回來,她一定不想錯過你的生辰。”

長陽王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

白月看著劉修祈,似是想從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什麼,可是劉修祈的目光卻是那樣平靜,他說:“白月,為我彈一支曲子,如何?”劉修祈道。

伴隨著指尖的旋律,既傷感又優美的詞調在空氣中暈染開來。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愁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白月一邊彈,長陽王一邊輕輕念道。

也許是用力不當,那琴弦竟然斷了一根,彈在白月手指上。

正執起墨石研墨的劉修祈愣了一下,隨即伸手將她的手拉起來。

看著她白皙手指間滲出來的殷紅,長陽王蹙眉道:“痛麼?”

白月一驚,怔怔的看著劉修祈。

那樣小心備至,那樣溫柔嗬護。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白月眼睛驀然睜大,緊緊盯著門檻處一截黑色裙角。

晦暗光線裏,劉修祈嗓音淡淡的問:“誰?”

黑色裙角移動,錦緞摩擦的沙沙聲就像晴好時院中梧桐隨風起舞,一身黑衣的夜鶯站在內室門口,鬢發在鬥篷裏裹得太久,散亂潮濕,縛在頰邊額頭,臉上神情冷如四月涼雨。

又是一聲滾雷,似鐵錘自高空砸落,白月猛地抽出手,將劉修祈推開,也許是用力過猛,也許是急於離開,自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一把攬住她的腰,昏黃燭光映出一副銀紫衣袖,上麵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將白月扶著站好,劉修祈轉頭看向門口的夜鶯,仿佛才發現她:“怎麼這樣快就回來,這一趟可順利?”

夜鶯看著劉修祈,半晌,冷淡神色兀然浮出一絲笑,笑意漸至眼角,過渡猶如枯樹漸生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