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十分狹窄,必須緊緊依偎著,才能容納下兩個人。伊琳和馳宇並肩躺著,一起凝望著灰色的房頂。也不知道如何開的頭,少女開始幽幽講述自己,而吃宇則在默默的聽著。
和許多故事的主人公一樣,伊琳家庭本來挺有錢。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小地主,擁有一塊包括兩個村莊的土地,位於蠻族和馳武帝國接壤處。因為身份地位的巨大懸殊,所以對於她來說,蘇茜和馳軒都屬於根本無法拒絕的人。
伊琳的父親對藝術情有獨鍾,並熱衷於貴族社會的交際,惟獨不擅長管理屬地。所以日積月累下來,不光家產被父親霍完,並且債務也逐漸變成了一個無法償還的天文數字。而伊琳十四歲就被送入戰士學院。在學院中,她根本什麼都不是。很快,伊琳用光了積蓄,並且家中也不再給她資金用來學習並且再也聯係不到家中,她隻能依靠自己維持在戰士學院的生活。而沒有錢,她在戰士學院的生活也捉襟見肘。
一個小地主,不會撐得起養一個在戰士學院學習的女戰士的。他的真正想法是打上了展示學院的光環後,伊琳就可以賣出一個好價錢。用上層人的話來講,就是可以嫁給一個高官的私生子做夫人或者是給他們的兒子做情人。
所以伊琳拚命賺錢,隻為了能夠留在這裏,一旦她被她家裏人接回去,就會被當作政治婚姻的一個籌碼。而另一個方麵,她父親沒有要求她立刻回去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的債務已經達到了一個爆發的臨界點,隨時有可能被收走那兩個村莊的土地。債主們雖然沒有向刑堂申請收走土地,是為了不想得罪一個在戰士學院學習的一個未來的大武者。伊琳隻要留在這裏一天,他們就不會太過分。可惜他們並不知道伊琳在展示學院的困境。當然,如果她肯回去,有一個擁有不少資產並且喪偶的大財主願意幫他們負擔這份債務,前提是伊琳同意嫁給他。
而且蘇茜還暗示過伊琳,她想要私下接觸馳宇,有一部分是男女之間的原因,並且承諾了絕不會傷害馳宇。何況不還是有院長大人的威嚴在嗎?
“所以,我根本沒有辦法去拒絕。”少女最後說。她伸出手去,握住了馳宇的手,撫摸著他掌上的新傷,問“他們沒有對你做太過分的事吧?你傷得厲害嗎?”
沒事,麻煩已經全部解決了。”李察淡淡地說。
他並沒有說明麻煩是如何‘解決’的,也不想去解釋整個過程。伊琳的話中有無法掩飾的關心,在他的眼中並不虛假,可是她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並且這種關心也沒有強烈到讓她拒絕蘇茜。對於伊琳來說,丞相和太後就是眼前的兩座大山,已經足夠龐大到可以阻擋一切景物的地步。
不管伊琳有再多的理由,最終仍是為了五百枚戰幣出賣了馳宇。事後看來她的決定很失敗,因為她並不十分清楚馳宇的背景,隻知道他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可是大多數普通人在做決定時,都不會得到足夠多可資判斷的信息,所以決定是英明還是愚蠢,多少要取決於運氣。
伊琳從最初略帶純真的堅持,到最終屈身於馳軒,表麵原因是她無力償還的債務,而債務形成卻是因為她的父親和自己都沒有能力負擔在這裏的生活。
“那為什麼不回去?你可以恢複無憂的生活,也不用過得這麼辛苦。”馳宇問。
“不!我不要回去!那裏隻是一個鄉下小地方,你無法想象生活的枯燥乏味。就算我嫁給一位大財主,也隻是從一個小村子走入另一個大點的村子而已!每天住在鎮上的府裏,和奴隸、仆人打交道,每隔一年生一個孩子,這就是生活的全部!也許一生隻能見到幾次自己的夫君。而這裏不同,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都充滿著夢想,隨時都有可能看到在整個國家都有身份地位的大人物。這裏是能夠改變我命運的地方!”
少女的聲音充滿了激情和熱切,卻讓馳宇久久無語。
“留在學院就那麼重要嗎?”
“非常重要!”
在深藍中接近兩年,馳宇看到太多的人每日苦苦掙紮,隻是為了能夠留在這裏。隻要能夠留下,他們甚至願意付出一切。在今天之前,馳宇都對此無動於衷,對這些人既沒有偏見,也不會同情。可是現在,同樣的事發生在伊琳身上時,卻讓他的心再次感覺到隱隱的傷痛。
不知過了多久,馳宇才淡淡的說了一句“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