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送進去又給端出來,晚上裘晟睿來看狄夢璐,裘晟睿這幾日在朝中幾乎是從閑散無聞到炙手可熱,但他還是每天晚上都來看狄夢璐,有時候隻是陪著狄夢璐發一會呆,有時候也接過春蘭的碗筷喂狄夢璐用膳,有時實在朝中事務回不來,也會在在更深露重之時來到芷瀾殿,隻為看一眼狄夢璐錦被中並不安穩的睡顏。
裘晟睿在朝中之勢達到從未有過的高點,朝中不少名媛千金都給予了側目,明明暗暗地表示了對裘晟睿表示了傾慕之心。
該怎麼說?裘晟睿是環玦朝中所出現的最適合的夫君對象,裘瑾瑜少年成名卻頭腦有疾,裘長懿雖然貴為太子卻一直粘花惹草花名在外,襲聖傑就更別說了,隻讓那些名媛們有當後媽的衝動。
而裘晟睿正值盛年,品貌風流俊美自然是沒話說,在朝中很快迎來一枝獨秀之勢也是遲早之事,最重要的是,自從被封為信王已經在男女之事上就頗為自持,讓人詬病的王府小倌們漸漸散了大部分,而且在人前對信王妃寵愛有加也是一大佳話。
所以,裘晟睿所乘車輦每天都會出現不同名媛仕女所贈香囊,絹帕,更有甚至還有腰帶之物。聽說某一日慕容府的天少小姐慕容宛菱還在重華門處“偶遇”了裘晟睿。
可裘晟睿態度有禮而疏離,對一叢美女所贈之物統統視而不見,對於慕容宛菱也隻是簡單客套幾句轉身別過,這樣的潔身自好就更顯得裘晟睿對狄夢璐的心意情深意長來。
春蘭都為之動容,也混著其他八卦消息跟狄夢璐說起過,當時紀武大人從落霞山回來,可是告訴自己她家小姐是撲在王爺的懷裏,眼看是一切水到渠成的美事,為什麼就這樣停滯不前?
可是狄夢璐像是完全沒有聽進去,往往有時裘晟睿走進芷瀾殿的一瞬間琥珀色的眸子裏有一抹光彩的波動,可是那滿眼的光輝一瞬而過就熄滅了,接下來就又是安靜地像一棵植物,直到裘晟睿離開也沒有說一句話。
春蘭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蹲在狄夢璐麵前,聲音帶了哽咽:“小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那麼愛說話那麼會蹦達!”
狄夢璐還是沒有說話,春蘭差點說南親王已經死了,小姐你要照顧好自己,可是想到裘晟睿在王府中下過死令,任何人不能提起南親王,春蘭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顆淚水掉在狄夢璐的手背上:“怎麼能變得這樣沉默呢?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這樣?”狄夢璐卻突然說話了:“信王府一直很熱鬧,可是現在這麼安靜,這是不應該的。”
裘瑾瑜驟喪,小皇子也養在皇宮,信王府確實一下子靜得可怕。狄夢璐想一想又說:“小瑜那麼生龍活虎把我們王府的大門都踹壞了,可是他現在再來捏一下我的臉都不可能,這是不應該的。”
裘瑾瑜很喜歡捏狄夢璐的臉,惡作劇的時候,得意的時候,哄狄夢璐的開心的時候,就會拉住狄夢璐小臉往兩邊扯,然後被狄夢璐拿著鞋底追得滿院子淚奔。
狄夢璐停了停又說:“他也是那麼愛說話的一個人,總是在我的耳邊嘰嘰喳喳,讓我一分鍾有二十次一巴掌呼死他的衝動。”
狄夢璐臉上像是掛著淺淺地笑意,這是狄夢璐從落霞山拖回來之後第一次微笑,可是卻慘淡地像是隨時會被水化開,狄夢璐突然低下頭去:“要是,為什麼呢,那麼吵鬧的一個人,他死了卻連一個夢都不肯托給我,我竟是一次都沒有夢到他!這也是不應該的!”
“你看那麼多應該都做不到,生活,它多麼不完美。”
“小姐,你別這樣!”春蘭一把把狄夢璐撲住:“小姐,可是從不這樣傷心,南王的事過去了,小姐你往好的方麵想,我們信王現在頗得重用……”
春蘭很想多說一些事讓狄夢璐開心,但使勁地想了一想,最近朝中所發生的,值得慶幸地也隻此一件,隻得摟緊了狄夢璐,堅定地說:“將來都會好起來的。”
“將來?”狄夢璐安靜下來,容顏上還是掛著那慘淡的笑:“是啊,將來一定能發生比這更讓人傷心的事,再回想現在的事就不值得如此傷心了。”
春蘭一愣,她不是這樣的意思啊,可是竟然反駁不出。想到她剛剛跟著茹雪小姐來到王府的時候,雖然自家小姐是一個連王爺的麵都見不上的空名王妃,但生活是多麼安逸快樂。
小姐總是走街竄巷找各種小吃回來,空名王妃在王府的吃食雖然總被怠慢,但由於小姐總會帶吃的回來打牙祭,自已跟小姐每天都能吃得比在真正的王妃還要豐富多彩。
那個時候,小姐剛開始研究瓶瓶罐罐,那讓人臉紅心跳的小書也剛剛開始寫,賺的錢沒有那麼多,但春蘭還記得小姐第一次把銀子抱回家,那種高興地小臉都放光的表情,那樣的日子,真是開心到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