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名士之風(2 / 2)

顧青一直聽著,想打嗬欠,有點無聊,不如看螞蟻搬家。

不知過了多久,鮮於仲通才意猶未盡地住了口,看著顧青滿意地笑道:“老夫本對你有些芥蒂,不過從剛才你我暢談詩文的談吐來看,你是個不錯的少年郎,老夫已不怪你了。”

顧青驚了:???

剛才我有談吐麼?我暢談了嗎?

鮮於仲通興致頗高,忽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將腳上的靴子和足衣脫去,紮得嚴實的頭發也刻意弄得零散,披頭散發赤著雙足大笑道:“有詩豈能無酒,左右,酒來!”

身後的隨從急忙解下腰間的一隻皮囊雙手遞上。

鮮於仲通接過,仰頭大灌了一口,哈哈笑道:“痛快,再來一口!”

又灌。

灌完將皮囊遞給顧青,道:“爾也痛飲!”

顧青嫌棄地看著沾了鮮於仲通口水的囊口,半沒動彈。

鮮於仲通大怒,捏著顧青的下巴將酒囊硬塞進他嘴裏,顧青手刨腳蹬硬生生喝了幾口。

鮮於仲通滿意了,雙足踩著淩亂的步履,仿佛醉拳的步法,也不知是真醉還是為了應景。

隨即鮮於仲通高舉酒囊,麵朝空,郎聲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不知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滿口吟哦,竟將那首中秋詞完整地吟誦出來,不僅如此,還吟誦得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顧青眼睛都看直了。

這,便是盛唐文人的做派麼?

吟完後,鮮於仲通仿佛透支了精氣,整個人橫癱以地為席,以蒲團為枕,然後沉沉睡了過去。

隨從們心地將鮮於仲通抬起來,中年幕賓看了顧青一眼,顧青急忙道:“我家沒地方睡,也沒多餘的床。”

幕賓對顧青的態度很不滿,哼了一聲,對其中一名隨從道:“去村裏找一家農戶,整個房子租下來,錢給足,讓他們馬上搬。”

隨從應聲而去,很快辦妥,幕賓指揮隨從們抬著鮮於仲通離開,走時連招呼都沒打。

直到他們都走了,顧青和宋根生才長長鬆了口氣,二人背靠背坐在地上,半沒起身。

“大唐的文人都這模樣麼?像瘋子一般。”顧青喃喃道。

宋根生歎道:“幸好我隻是個水貨,雖然平時有點瘋,但沒瘋得如此徹底。”

“你別這樣,搞得我這個冉冉升起的詩壇新星有點方……我現在很害怕跟文人為伍。”顧青臉色難看道。

宋根生笑了:“如今的文人大多比較誇張,他們很尊崇魏晉名士之風雅,比如披頭散發赤足,擊缶而歌,狂放不羈。”

顧青撇嘴:“得其形卻未得其神,真正的名士終歸有一些名作流傳下來,光學他們赤腳散發有何用?魏晉名士是騷客,東施效顰者隻剩下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