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邊有勁風落下。
俞白行走未停,不過稍偏了下身位,那柄竹劍擦著衣角“咚”地重重砸在了地上,“啊——”的吼聲在背後冒出,他抬起右手,同時腳踩住了地上的竹劍。
“不是,你吼辣麼大聲幹什麼?”
不經心地擋住斜後方突來的攻擊,俞白還有空隙跟偷襲者聊。
這輕描淡寫的神情,不把大家放在眼裏的嘲諷……被指名的年輕劍士一口氣憋在胸口,使出吃奶的勁想要壓下去,然而劍分毫不動,仿佛橫在他麵前的是一座大山。
“呃啊……給我起!”
旁邊底下,被踩住劍的劍士怒目圓睜,雙手拔著劍柄,手臂在青筋畢露。
彭!彭!彭!彭!
更多的人衝上來,各式各樣的聲響在內勁的鼓動中爆發在狹的空間裏,空氣撕裂,劍服颯颯,以一敵多,一向是一個武者的偽命題,影視劇裏的主角在打敗對手前,下一個人一定是在周圍轉圈,而真正的打鬥,哪怕你照麵就能撂倒一個,也不可能應付所有方向的攻擊。
俞白直接被人海吞沒了。
“漂亮!”
“贏了嗎?”
一個人四周的能站的空間就那麼大,外圍沒搶到機會的劍士焦急幹瞪眼,接連受“下第一”的刺激,他們也都是動了火氣。
黑壓壓的群毆人堆裏,俞白一手竹劍擋著頭上的偷襲,一手清弘架住了左側,清弘首端把一名劍士的手死死按在了拔刀的姿勢上,帶鞘的尾端格開了一隻不知哪個角落刺來的劍,手肘夾住一隻,腳下踩著一隻,還有一隻腳踩著正麵來人的胸口,連手和刀一起壓在了一起,順道擋住了後麵更多想奉上一擊的劍士。
“給我起,啊——”
下方的誰還在拔劍。
俞白神情如常,隻是略微挑眉,一擁而上,這群人詮釋的很到位。
“下第一不是出來的!”
其中一個男子雙手持劍,爆發出了力拔山兮的氣勢,張嘴大喝。
“是打出來的。”俞白。
“……”
“諸位!”男子停了停,不滿地欲噬人地瞪視,繼續喝道。
“拿下他!!”
吼聲,風聲,內勁席卷,連綿不絕報出的招式名,一,二,三,四……不知多少人齊齊發出了令外界的人心中震撼的聲勢。
彭地一聲巨響!
俞白腳下的竹劍猛地化為了齏粉,那名拔河的劍士手中一空,驚愕僅升起一瞬,從地麵望去的鏡頭,宛若有悍然的偉力把大地壓得幻覺似的震抖,劍士的耳朵好像也出現了幻覺,哢擦,道場碎裂了。
瞪大的眼睛裏,紋路倏地已向遠處爬去,下一秒的劍士預知到自己要撞上後麵的人群了,然而,觸感沒有到來——周圍的人在跟著他一起倒飛。
彭,彭,彭,彭……
仿佛和來時一樣,群英薈萃的劍士們噗通噗通地重新摔在道場,響起了落餃子的樂聲。
閃光燈打了雞血似的劈裏啪啦十連響,二十連響。
中間,隻剩一人站立。
清空了視野的俞白舒服了不少,他無視那些聚光燈,目光與言語,下意識地看向了觀眾席。
……
那裏,花江夏葉一直坐在觀眾席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因為俞白,花江夏葉的位子也變成了好像引人注意的地方。
……她覺道場上的男人突然有些遙遠。
“你的同伴好厲害啊。”
右手邊,偶有會傳來這樣的聲音,那是一對結伴來觀看比賽的女孩,和藹朝氣,剛上大學的姣好模樣。她對這類學生氣的印象挺不錯,這樣聽了後,起初她自然覺得開心。
更往前的一段時間裏,俞白再次上場,場館的氣氛火熱,前後左右外向的觀眾們全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道,大家都很友善,稱讚啊,豎起大拇指,表示接下來的期待,花江和路人們交互,明白了打敗“六段”是個什麼概念,自發升起了對男人的自豪,與有榮焉。可漸漸的,花江望著底下中心的的道場,所有的焦點,聚光燈,打在了男人的身上,她驀地感受到遠離了一些。
有些陌生。
她記憶裏男人是平淡的,有點笨的,仿佛是某種樹懶之類的生物,曬著太陽,躺著椅子,不管你什麼時候去看,他都安然呆在那,等著每一的過去,然後也像是在等著你。
第一夜的清冷初春,身上沒有東西,讓人不禁心想世上怎麼有這種人,一些舉動會覺得莫名,無意中會心一笑,懶散,閃光點……日曆頁頁而逝,某刻又感受到一份值得被吸引的與眾不同了。
在花江的心中,男人是屬於日常的。
然而,事實在日曆中也一點點地剝落下了殼子,告訴她好像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