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墨也認出來胡瀅是那次桃樹下撞見的貪財小氣女。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桃花樹下相見的時候。
那日胡瀅剛打理好忘憂酒肆光有酒肆,興衝衝地出門找釀酒材料。正是陽春三月,杏雨梨雲,鶯歌燕舞,到處都洋溢著春光燦爛。胡瀅盤算著這第一味酒嘛,就以桃花為料,釀一壇桃花枸杞酒。不過這桃花可不能隨便采,要那東南方向枝條上初開不久的粉桃花,時間還要在三月三,才算最好。
胡瀅轉悠著尋摸桃花,就在轉到南街時,眼前一亮。
路旁那株粉桃枝椏朝向東南方,正是花苞剛剛綻放,猶帶露珠。胡瀅欣喜萬分,幾步跑過去伸手要摘。
就在她跑過來的瞬間,另一頭也剛好有人快步走過來。兩人的注意力皆不在看路上,一個不小心便撞到了一起。
“啊!”胡瀅低呼一聲。
“對不起。”來人是個玉簪綰發的俊美男子,神色間有些倉皇與尷尬:“姑娘冒犯了。”
“……你踩我腳了。”胡瀅俏麗的臉蛋上泛起痛苦之色。
“啊!抱歉。”男子連忙抬腳,看她神色有點擔心是不是踩痛了。剛想說要不要去看看大夫時,胡瀅滿懷悲痛地說:“你知不知道我這雙鞋剛穿,你這一腳下去立刻變五成新,降低使用年限,買鞋也是要花錢的啊!”
“……”男子一頭黑線,從未想到會有妙齡女郎跟他說這種話。難道北唐的繁盛景象隻是假象?!王城腳下,天子國威,居然有人因為鞋子被踩一腳而悲痛欲絕。
如此貪財摳門,不是良家女子作為。男子心中默默評斷。
“啊!您,您不正是宰相大人?”路過的賣菜老大娘哆哆嗦嗦地望著男子。話音剛落人就撲通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不停作揖:“恕愚婦眼拙,沒能及時向大人請安,大人您就看在愚婦年老體衰的份上,饒了愚婦這一回吧!”
男子神色一僵,剛想扶起老大娘。誰曾想那婦人竟然哎呦媽呀一聲尿了褲子,腥臭味頓時肆意蔓延。
一絲惱怒竄上眸底,隨之而來還有深深無奈與疲倦。男子緊繃著薄唇,一甩袖快步離開。
“大娘,沒事吧?”胡瀅上前扶起老婦人。順勢抬頭望著已經遠去的背影,不禁朝他大喊:“踩了本姑娘的腳,髒了本姑娘的鞋,你還沒賠銀子呢!”還未走遠的男子眉頭微皺,隻是背著她不屑的搖了搖頭翩然離去。胡瀅扶著老婦人愣是氣的牙癢癢。心裏道:哼,下次遇到你看姑奶奶我不好好修理你!
耳邊響起老婦人驚魂未定的聲音:“真是嚇死我了!哎呦媽呀,這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黑心宰相啊!寧得罪閻王,也不能開罪他,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胡瀅看著麵前的老婦,隻得作罷。
兩人因此結仇,也因此次的相遇,兩人的命運悄無聲息地靠攏,糾纏,蔓延……
不想今日相見,兩人果然摩拳擦掌,互不相讓。看著秦翎墨得意的樣子,胡瀅拉過來金嘯,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金公子一向為人正直,又是中郎將,怎麼會跟這種人為伍呢?”
她說這話時架勢像是悄悄話,聲音可一點也沒調低。秦翎墨一字不差地都聽進耳裏。
他眉峰一皺,帶著淡淡的惱怒與不屑笑笑:“原來這家酒肆是你開的,還真合適。貪財小氣沒品位,讓我懷疑你的性別。”
“你這話什麼意思!”胡瀅推開想要解釋的金嘯,搖著羅扇走過去跟秦翎墨麵對麵。
“就是你聽見的意思,當女人不是隻要賣相好就行的,內在是敗絮,那叫草包。”
“我可不覺得一個娘娘腔的假男人有資格來評論我胡瀅。”九天狐女反唇相譏。
兩人皆心情低到穀底,各自都有煩心事,剛好對方的出現成了發泄口。毒舌惡語,你來我往,這兩人是毫發無損。旁邊一直企圖勸架的金嘯卻被誤傷地體無完膚,眼看著就要七竅出血。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門外喊道。
“玄心正宗宗主駕到,百姓避退。”
壞了!光顧著跟這廝鬥嘴,怎麼正事都忘啦!胡瀅雙手抱頭,小腦袋裏飛速運轉著首先不是如何脫身,而是她錢庫裏那些銀錠子該怎麼帶走。是化出原形叼著錢袋子走?不行,不行,萬一袋子被磨破,掉了碎銀可怎麼辦?
秦翎墨倒是不奇怪玄心正宗會來,他比較奇怪剛才還鬥誌昂揚的胡瀅突然陷入一片沉默,捏著下巴不知道再想點什麼。
而當前院大門剛剛一推開,就聽胡瀅一聲大喊:“誓與錢財共存亡!綠水長流,青山不改!”
一院子的人都愣住了,全部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而喊出口號的胡瀅嘿嘿一笑,立馬抱著頭往牆角裏一蹲,淚流滿麵啊。
要死了要死了,我才區區幾百歲,我的錢錢們會傷心死的哇!這可怎麼辦!
“你就是忘憂酒肆的小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