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簽可以嗎?”放牧的話讓蘇朋和主治醫師都沒有想到:“這就是個手續,就讓我簽吧。”
這座醫院的獨立研究樓裏麵,已經擠滿了國內知名的醫生,就是為了來見識一下這個難得一見的高難度手術。
手術看來是勢在必行的。主治醫師什麼都考慮周到了,就是沒有料到蘇朋現在是孤身一人,沒有一個親屬能為她的手術簽字。
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隻能答應了放牧為蘇朋簽字。
之所以主治醫師沒想把蕭澤叫醒來簽字,是因為主治醫師看不出來放牧簽字和蕭澤簽字能有什麼區別。
因為蘇朋住院期間這兩個人來的是最勤快的,這一個不來,那一個肯定在,也特地問過,可明顯三個人不是親戚關係,反正都是很奇怪和可疑的“親密關係”!
“蘇朋!”季小月幾乎是直接撲在隔離門上的,她從得知蘇朋手術那天起就訂了機票,一路從機場催促司機飛車趕到醫院。
“小月。”蘇朋笑了,沒想到特意把她支開到國外去,還是見到了她。
季小月本來不想哭的,可是蘇朋的一句小月就把她的眼淚惹了出來。
“我等你出來。”
直到蘇朋躺倒進入手術台的推車上的那一刻,主治醫師還在嘴裏不停的叨嘮:這個不符合手續呀!
放牧看著蘇朋被推進去,看著門被關上,季小月沒有挪動一步,臉上的淚痕還帶著劇烈運動後的紅暈。
而這時候,放牧不想被感染出眼淚,他不想再這個時候哭,隻能起身去了醫院外麵,一邊抽著一支煙一邊卻止不住的淚流成河了。
放牧怎麼也控製不了自己,反複的回憶剛跟蘇朋以放牧的身份見她時,就是在醫院,那時候的放牧還年輕,年輕而又張揚的年紀裏麵,原諒不了自己的錯誤,他用自己的受傷和蘇朋成為病友,才發現這個叫蘇朋的人有多麼的堅強。
而後就是近六年的陪伴,他自我放逐在呼倫爾貝草原上,並不孤獨。
他也捫心自問過是不是喜歡上了這個強大的女子,可是發現,他隻是希望她能夠幸福,隻有她幸福了,才能稍稍彌補自己的錯誤。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這樣美好的寓意本該是屬於她和秦大之間的,然而卻被他打破,放牧自責而又悲傷。
所以他總是想要撮合喜歡蘇朋的蕭澤,卻在日複一日裏麵發現,有些人隻能是朋友。
現在無論是快樂的事情或者悲傷的回憶在放牧的腦海裏都熬成了一鍋粥。如果蘇朋的手術沒成功這一切就結束了……
手術進行了大概兩個半小時,手術室裏麵燈火通明,蘇朋的頭發在前一天就被剃掉,一直帶著帽子,而現在主刀的專家團正圍著那被剔去頭發的腦袋進行開顱手術。
醫生們都圍在手術室的大玻璃觀察鏡前麵。走廊裏空無一人。
醫院的院子裏飄著食堂飯菜的香味,放牧卻聞不到,他已經連續抽了很多隻煙,一個胳膊上打著石膏的年老年病人散步到了放旁邊,於是在一邊安慰他:“小夥子,人死不能複生,想開一點吧。小夥子,你哭得那麼傷心是家裏誰……”
醫院總是經曆生老病死的地方。
明明海市已經春末夏初了,可是放牧卻覺得他抽支煙的功夫天就黑了。手術的時間也真得很長,醫院院子裏路燈都亮起來的時候手術還沒有做完。
這時候的放牧和季小月並排坐在手術室外麵的等候椅上。
“蕭澤呢?”季小月從飛機上下來就直接來了醫院,更是在手術是外麵傷心了一場,現在有些累了,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
“他還在睡覺吧。”放牧看著手術室的門。
蕭澤其實早就醒了,也許是心裏到底還牽掛著蘇朋的手術,也許是從來沒有連續睡過那麼長時間的覺,也許是蘇朋下的藥力不夠。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知道蘇朋已經進手術室好幾個小時了,也立刻意識到咖啡裏大概被蘇朋做了手腳。
蕭澤猛地掀來被子從床上跳下來,剛走到病房外麵的走廊上,就聽到了幾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竊笑:“看,光著腳就跑出來了,還穿睡褲……”
這個時候的蕭澤已經顧不得什麼睡褲鞋子了,蕭澤在醫院是股東,也是半個藥物研究人員,所以裏麵的護士都認得他,他隨手拉了一個小護士就問:“手術怎麼樣?還有多久?”
醫院裏麵的手術天天都有,動手術的人員也數不清,可是能被蕭澤問的隻有那麼一個人。
那個小護士看到沒穿上衣、光著腳的蕭澤,對著自己走過來還拉著自己的手臂,臉上居然泛起了羞臊的紅潤,也知道他問的是誰,這棟樓裏麵,蘇朋幾乎已經成了小護士談論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