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家的離朱。在這一日,完成了更替。
陌家的那位老太爺,一改之前的蒼老憔悴和強打精神的倔強。如今反而變得溫柔而從容。如沉默的海。
這片海在容龍的麵前無聲的翻滾著深沉的浪。
他對容龍點頭示意:“老朽陌唐元。見過容氏的公子。”
他似乎渾然不見那身後屬於自己的屍身,端端正正穿著與陌成風類似的廣袖端坐在床前。他的打扮不像是類似於壽衣的樣子。
而他的死亡,也多了一種和尋常亡靈格格不入的從容。
陌唐元端看容龍,半張臉隱藏在晦澀的光中,窗外的明月讓他的輪廓變得柔和模糊,他並沒有任何動作,甚至一隻手還在陌成風的肩上不緊不慢的拍打安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容龍偏就能夠從眼前的離朱上感受到無形的壓迫。陌唐元完那句招呼之後就一言不發。
眼前的空氣凝結一般,令人窒息。
若非陌成風的哭聲依然回蕩,隻怕容龍都不知道要如何動作了。
陌如眠趕來,眼前的畫麵是房中空蕩,隻容龍一人,飽受驚嚇的麵對眼前自己家老太爺的屍身。
而針對容龍的身份和當下表現。隻怕容龍眼前所見,不止如此。
但是也隻能當做如此。
陌如眠對身後來不及悲戚的羊叔吩咐:“老太爺福壽完滿,這是喜喪......吩咐下去吧。”
羊叔抹淚應了。
從陌如眠到身邊,到羊叔離開。容龍看到陌唐元一直都是保持著不動的態度。他的所有思緒似乎都保持在了注意情緒崩潰的陌成風身上。對於其餘人間動向,已經他的亡故而帶去給其餘族饒悲傷毫無反應,也無動容。
他自動地,又飛快的,把自己屏除在了人間外。
容龍忍不住,一句:“您就如此迅速,接受自己的身份?”
這話是容龍出來的。
故而容龍聽得到,朱成良也聽得到。陌唐元,陌成風,甚至陌如眠都聽得清清楚楚。
陌如眠自然明白,這一句話不是容龍給自己聽的。
容龍並不對自己用‘您’這個稱呼。且他言語的時候,眼睛是盯著陌唐元的屍體的。
陌如眠看到,一邊的容龍,打了個冷戰。
她不知道容龍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她隻看到,容龍受驚一般,打了個冷戰。
容龍被嚇到。
嚇到的不止是他。同時還有一邊的朱成良。
這就有點不過去。
容龍還能算是沒見識的。被嚇唬一頓就完事了。偏朱成良也能被嚇。
朱成良心想: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
那陌唐元聽到容龍當麵與他對話,原本溫和臉麵瞬間變化,驀然成了黑夜之中眼冒綠光的壓迫者,氣質清冷,每一個眼神都端著都不容置疑的氣勢。
容龍哪裏見過這個?
朱成良哪裏抵得過這個?
容龍和陌如眠不由自主,往門口方麵退了一步。
容龍的後背接觸到了阻礙。是一雙帶著溫度的,柔軟的手。
是陌如眠的手。
扭頭得到的對視,溫柔而親牽
容龍在這種溫柔的對視中,依然打了個寒顫。
陌如眠不動聲色在容龍的背後施加了一份力道。
:“驚擾到了容公子......太抱歉了。我家中長輩忽然如此......雖然是喜喪,但是依然打擾到了容公子。色也晚了,容公子先去歇息吧。”
容龍聽著陌如眠的嘴在一張一合,偏耳朵是聾的一樣。他的腦子在告訴自己,陌如眠在和自己話。偏畫麵是無聲的,他明白自己受驚,明白眼前事情大概不簡單,卻又明白,自己在此,孤立無援。
他需要的,他需要徐長生和月魚。
他需要一個和所有江湖世家都無關的旁觀者來討論這一切的處理。
他甚至無法和陌如眠,趙樓亦或者方卿和講。
如何講?
講,我就是覺得陌家那個老太爺令我不安。故而我要讓他魂飛魄散,好不好?
好個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