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容龍看到陌如眠的口型,他看懂了最後三個字:“.......好不好?”
他沒聽到前文,不懂:“什麼好不好?”
陌如眠耐心的很:“......你先回去休息,再睡一覺,眼下還是半夜呢。陌家人丁很多,用不著著你累到.......我會吩咐羊叔,明日一早叫你。好不好?”
容龍點頭。
麵上還是呆愣的模樣。
他心裏有話沒出口:叫他做什麼呢?他是個外人。除了寒暄些節哀,還能做什麼?以前在村裏的時候,村裏無兒無女的老人過世,都用不著他一個男孩去當孝子賢孫的。村裏的大人不讓,孩子幹淨,怕嚇到。不許村裏的孩子包括他去湊白事的熱鬧。
他們那些孩子們,遠遠山坡上看。看一群披麻戴孝的隊伍,看走過拋灑的紙錢。他們撿紙錢玩,很多紙錢都是匆忙剪的,圓不圓方不方的。
有的孩子把幹淨的紙錢收好。家裏大人吩咐的,紙錢隻要不髒,還能繼續用。
這紙多貴。
容龍一夜都沒再合眼。
他身邊朱成良都不絮叨了。隻瞪著眼看著容龍手下無意識的扯紙玩。
朱成良不好意思講,他見過這類喜歡扯紙的。在白塔寺外撞見過。一個老頭,大概是被家裏人厭棄了,瘋瘋癲癲的的住在白塔寺外的一個房子裏,倒是刮風下雨淋不到餓不到的。他撞見過白塔寺的和尚給那老人家送飯。不光送飯,還送一些紙張給老人家。原以為是佛經什麼的,結果好奇湊上去看,才知道是和尚們練字用過的舊稿。給老人家的目的,也是叫他打發時間。
瘋癲的老人喜歡撕紙張。把紙扯成一條一條的,細細長條的堆了一地。
就跟眼前的容龍似的。
一臉呆相。把手裏的紙撕成細細長長的條狀,堆在腳下堆了一地。
朱成良一直等到月亮要下山,啟明星快升起,才講話:“你別真嚇到了?雖然那老頭怪嚇人,我也算是被嚇到了,不過也沒嚇這麼厲害吧?”
朱成良左右張望,確定周圍沒有旁的鬼才開口:“不過我們都不知道這陌家的老太爺原本是什麼心性。不過也是我們自己先入為主了——見那陌姑娘脾氣溫和,陌源那子也活潑,以為陌家和趙家差不多,都是親和派......”
朱成良反省自己剛剛的表現,承認自己也被嚇到。自己一個出家人,還是亡魂,都被另外一個新來的亡魂給嚇到。何況容龍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呢......
朱成良悻悻:“不過也是,陌家可是江湖世家,這位老太爺什麼風浪沒見過?對你溫和親切,大概是之前把你當成輩了。你和陌源,他的那個重孫子,不是同歲麼?一般祖父都很偏疼孫輩的。”
容龍:“哦,當饒時候把我當孩看待。這也就罷了,做了離朱,立刻變臉......仿佛我一夜之間跑到了他的對立麵。我能威脅他嗎?”
朱成良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你是這下唯一能夠威脅他的存在了。”
容龍一臉無語的看了朱成良一眼。
半,道:“我可以渡他。”
朱成良沒聽懂,追問:“什麼?”
容龍解釋道:“我可以渡化陌氏的老太爺。”
容龍這句話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他想了半個晚上,大半個後夜,才終於下定的決心。
“就像我可以對待成縣令那樣。自盡是重罪,不等於是沒了輪回的機會,而是被扣押了。等於,是亡魂被扣押在鬼蜮,等於是做苦役一般。非等到下個亡魂來接任才可以繼續輪回。既然如此,我赦免不就好了?”
朱成良聽得半懂不懂的,隻抓著最後一句問細節:“你怎麼特赦?你又不是鬼界的,你又不是閻王爺。”
容龍這點自然也想明白:“陌成風就是離朱,在死後無人頂替他,故而當了多年的離朱。一直到容氏有亡故者才可來人間。如今有了新的離朱,他自然脫離了這層枷鎖,可以再次投胎轉世。他可以不管。那麼我隻要特赦容氏的老太爺就可以。”
朱成良繼續無語:“那你還是沒明白,如何個特赦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