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憶玉牌裏對沈留胭的這一段記憶格外描紅批注,可見時隔百年之久,沈留胭那個時候承擔的壓力有多大。
同樣承受巨大壓力的還有祁杳。
他在沈留胭進來之前重新躺回去,裝作剛剛醒來的樣子,事實上他全部都聽到了。
沈留胭為了他承受巨大的壓力,他全部都能聽到,也全部都能感受到。
他能夠感受到原本被挖空的丹田重新煥發生機,甚至比以前還要靈活強大。
而沈留胭把自己的金丹挖了給自己,落了一身傷。
沈留胭為了他和師門撒了謊,為了他給人下跪。
緋紅的印記自眉心中緩緩浮現,又因為沈留胭的出現而漸漸消失。
“祁杳,你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吧。”沈留胭端著一碗清粥走過來,麵帶歉意地:“我不會做飯,隻會這種簡單的清粥,對不起啊。”
“謝謝你。”祁杳:“也對不起。”
“你什麼對不起呢?我們兩個人之間不需要這些。”沈留胭皺起秀氣的眉毛:“我不會放棄你,這不是應該的嘛?”
祁杳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話。
以後的很多裏,沈留胭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暗示祁杳用新的金丹修煉,暗示他怎麼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祁杳按著她的樣子,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現的樣子按部就班地學習著。
他們彼此都知道給對方的時間隻有三個月,也都格外珍惜這三個月,他們把對彼茨喜歡藏在心裏,格外排斥一消逝的時間。
可是意外總是比計劃要先到來。
祁杳失蹤了。
毫無征兆地失蹤了,沈留胭翻遍了整座大山,也沒有找到他。
她近乎崩潰地在大雨裏哭泣,想要找尋出一絲祁杳的氣息,可是沒有,一點兒都沒有,仿佛這個人真的消失在了世界上了一樣。
“十一,為了一個男人,你竟然能夠墮落至此麼?”虛空之中傳來冷冽淡漠的聲音,仿佛是機器一樣沒有人情味,下一瞬,一個穿著青衫的年輕男人,開著遮雨的結界,落在沈留胭的麵前。
“師尊,是不是你?”沈留胭近乎絕望地看著麵前的男人,“是不是你帶走了他?”
沈清撚冷漠地看著沈留胭。
“你是本尊最的徒弟,以後繼承無極仙宗的長老,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廢人淪落至此?”
“淪落?”沈留胭抬起頭,眼神中寒光乍泄,她冷到極致的眼神裏倒映出沈清撚素白冰冷的臉,明明那麼好看,卻叫人難以想象他怎麼可以這樣冷漠。
“我怎麼淪落了師尊?”沈留胭問:“是我不能喜歡一個人,還是不能為了喜歡的人挖掉金丹?”
“你如今怎麼這樣極端?”沈清撚皺眉:“和本尊回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他帶走了?”沈留胭不願意挪動一步,暴風雨夜中,沈留胭被淋得如同落湯雞,可是她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眼神堅定,鄭重其事地問:“師尊,是不是你?”
沈清撚定定地看著沈留胭,冷白的手抬起,將沈留胭罩入結界,語氣軟了一些,道:“不是本尊。”
沈留胭倔強地沒有流出眼淚。
“師尊…………徒兒真的喜歡他啊…………為什麼要這樣,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沈留胭平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男人懷裏,崩潰地道:“祁杳他真的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你當真是對本尊一點兒疑心也沒有,本尊什麼你都相信。”沈清撚歎了一口氣道:“雖然不是本尊帶走了他,可是本尊見到他了。”
“什…………什麼?”沈留胭愣了愣,一時之間居然不明白沈清撚的意思。
“他是自己走的。”沈清撚:“如果不願意讓你找到,他肯定會自己走,本尊隻是沒有阻止他。”
沈留胭霎時間僵硬了起來。
“他不願意拖累你,你也該理解他的苦心。”沈清撚繼續:“他應該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