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道川慢慢摸了一下自己的頸項,摸了一手血。
他拿了帕子,輕輕擦拭一下。
過了一會,他人怔在那裏。
姬淵說:他今日不殺他,隻為念在手足之情。
他與姬淵,何來的手足情?
姬淵是姬家的人。
忽然又想到什麼,虞道川眉目之間擰了起來。
姬淵與他同父?
他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的,他寧願姬淵隻是一個與他同病相憐的陌生人,這般他們尚且還能惺惺相惜。
他忽然就低笑一聲,跌坐在桌案前。
這世間的事情,怎麼會那麼的奇怪。
天,漸漸泛白。
遠遠的,朝歌站在路上張望,姬淵去了一夜,還沒有回來。
這一夜,她也沒合上眼。
她一方麵擔憂姬淵的安危,一邊又勉強說服自己要冷靜。
再怎麼樣虞道川也是不敢殺害姬淵的,他才剛登基,站都沒站穩,殺害姬淵,他這邶國不想要了。
馬蹄聲傳來,一行人由遠而近。
是姬淵,一定是姬淵回來了。
朝歌往前奔了幾步,漸漸鬆了口氣。
姬淵的馬行至她旁邊,停了下來。
他翻身下馬。
朝歌上前拉拉他的衣袍,問:“沒事吧。”
姬淵說沒事。
朝歌想問解藥的事,欲言又止,怕姬淵沒拿到。
姬淵自己說了:“沒有解藥。”
朝歌勉強忍住難受,說:“一定還會有其它的辦法的,我們先回大耀吧,回大耀再想辦法。”
也隻能如此了。
兩人一塊往回走,姬淵詢問那三個孩子的情況。
朝歌說昨晚吃了一些粥,幾個孩子一夜沒怎麼合眼,也不肯離開他們母後的遺體,就一直坐在馬車裏守著。
姬淵了解過情況後,叫來侍衛吩咐了一件事情,就是讓人挖個墳墓。
人已經不在了,她既回不了邶國,又回不了大耀的皇宮,姬淵隻能暫且把羲荷埋葬在此,天氣已經很暖了,遺體也是不能一直放的。
等吩咐完這事,他來到馬車前,挑簾看了看,幾個孩子已經醒了過來,隻是毫無神采,在馬車裏說著小話。
暖鳳可憐巴巴的說:“母後真的死了嗎?再也不會醒過來了嗎?”
一夜過去,她一雙美麗的眼睛哭得紅通通的。
銀陌說:“一夜過去了,母後若是會醒過來,也該醒了吧。”
金玄說:“母後不是說了嗎?她去了另一個世界。”
話雖如此,他們是不能接受的。
姬淵便喚他們:“你們都出來。”
暖鳳看她一眼,哽咽,說:“我不出來,我要陪著母後。”
“人已死,就請你們讓她入土為安。”
幾個孩子坐著未動,他聲音不由冷了下來:出來。
他聲音一冷,帝王之勢不怒而威,三個人到底年幼,乖乖的下了馬車。
暖鳳嬌弱,從馬車下來的時候還崴了一下腳,朝歌忙把她給扶住。
待人都從馬車裏出來後,姬淵上了馬車,把羲荷的遺體抱了起來。
他抱著人去了前麵挖發的深坑裏,把她平放進去。
暖鳳哭著說:“你不能讓我母後睡在這兒。”
姬淵沒說話,起身,他抓了一把黃土放進去。
暖鳳哭喊:母後。
她要往裏麵跳,被朝歌一把抱住。
她哭得撕心裂肺,兩位皇子也跟著一起抽噎。
姬淵猛然轉身走了。
後麵的侍衛把土填上,那邊還傳來暖鳳哭喊著說:我要我母後,我要我母後。
朝歌把她抱著朝後退。
孩子哭得傷心,她自己也跟著難過不已。
再看姬淵,姬淵的身影已經遠去。
他親手埋葬了他的生母,他們才剛重逢而已,就又分開了。
孩子們哭得撕心裂肺,他卻不能和他們那般的哭。
他是姬淵,就算難過,也得顧及體統。
所有的難受,被他勉強壓了下來,隻是在轉身離開時,還是沒有忍住,讓眼淚流了下來。
埋葬了羲荷,大家繼續往回走。
這一次,朝歌姬淵便與三個孩子同乘了一輛馬車。
因為傷心,幾個孩子都不說話,暖鳳無助又可憐的靠在朝歌懷裏,時不時的身體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