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光輝,鳥語花香,依舊充滿了煙火的氣氛,好像這裏的主人從不曾離開過。
“二皇子,您這邊請。”
引路的太監喚他一聲。
姬盛問他說:這裏住的是誰?
也隱隱覺得這裏好像有人居住。
回他說:“何公子。”
“何公子是誰?”
本不想多嘴,但覺得說說也無妨,便多說一句:是皇上邶國之行帶回來的兩位小公子。
為掩人耳目,姬淵隻能給兩位小皇子和小公主改了姓。
回宮之後的兩位小皇子就被安排住在了這太平宮。
身為大耀曾經的二皇子,姬盛被放逐出天牢前,姬淵容他回一趟太平宮,到他原來的居所洗去一身塵埃,讓他幹幹淨淨的出宮。
這也是他能給曾經的二皇子,最後的體麵了。
姬盛嘴角忽然就浮現一絲淡淡的冷笑。
這裏的主人都已經換了,曾經的皇子,也隻能避開正門,從偏門離開。
走出太平宮,迎麵遇著暖鳳小公主。
小公主一身氣派,那不僅僅是衣著上的氣派,而是從骨子裏流露出來的氣派。
暖鳳站住,看了他一眼。
姬盛身為皇子,即使是落魄了,沐浴過後的他也依舊是一身清爽,氣質高雅。
高不可攀。
他本想就此離去的,不曾想曖鳳小公主忽然就開口詢問他一句:“你是誰?”
從哥哥們的宮裏走出來的人,她確定不曾見過此人。
姬盛便反問她一句:“你又是誰?”
小姑娘一開口就暴露了她的口音。
不像是從京師這一塊出來的人。
暖鳳回他說:“旁人都喚我何家三小姐。”
姬盛明白了,問她:“你是邶國人。”
何家,這太平宮住的便是何家的公子,猜測出她的身份也就不難了。
曖鳳本想否認,又覺得沒有否認的必要,她為什麼要連自己是邶國人都不敢承認?
回他說:“沒錯。”
她是邶國的公主,這話溜到舌尖,到底是咽下了。
邶國的公主,這身份沒有什麼好炫耀的了。
她現在回不了邶國了。
姬盛看她一眼,到底是沒再說什麼,轉身欲去,暖鳳又喚住他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是從這裏出來的?”
“不相幹之人,小姐不問也罷。”
他徑直離去,皇子的身份再無須提起,因為是輸家,就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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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熱情撲麵。
冷宮的路,幽遠而漫長。
閑來無事,趙太妃是常來這裏找孟華瓊聊一聊的。
孟華瓊的狀況最近越來越不好了。
人被關在這冷宮裏久了,沒病也給關出病來。
她最近就是這樣的情況。
前來看望她的趙太妃坐在門口和她講話說:告訴你個好消息,讓你高興一下,姬盛被放出宮了。
孟華瓊人躺在榻上聽著,努力的張了一下眼,由於眼皮太重,她又慢慢的合上了。
這於她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
過了一會,她掙紮著從榻上起來,由於渾身無力,便翻掉在了地上。
她努力往門口爬,貼在門上的時候大口的喘著氣,說:“你可不要騙我。”
趙太妃不屑,道:“你現在還有什麼值得我騙的。”
是啊!現在的她的確沒什麼價值了,趙璣珠已經懶得騙她了。
她靠在門上慘淡一笑,說:“趙太妃,我恐怕要先走一步了,我要下去見先帝了。”
貼在門上,她靜靜的閉了眼。
趙太妃冷嗬道:“你還是別下去了,先帝不一定想見你,先帝的心裏,這一生都沒有裝過你,他喜歡的,是羲荷,不是你,也不是……”
也不是她趙璣珠。
她念叨著,也隻能對孟華瓊念叨了。
許久不見人回應,她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刻叫來宮女過來開門。
她雖為趙太妃,想要見孟華瓊,也是要隔著一個扇門的。
這個宮裏,也隻有孟華瓊願意見一見她,聽她念叨兩句了。
門被打開,孟華瓊人倒在地上。
宮女上前去探她的氣息,氣息已全無。
趙璣珠怔了一會,輕輕晃了她一下,喚她:孟華瓊,孟華瓊你可不能死。
為了個男人,為了個太子之位,爭了半輩子。
如今親眼看見她死在自己的麵前,她心裏一陣悲涼。
仿若,這就是她最後的結局。
住在這華麗的宮裏,無人探,無人問。
安靜的死在宮裏,無人知。
再後來,有人把這事通報了姬淵,他淡淡的說:給她一口棺材,葬了吧。
一口棺材,這也是他僅能給予她的,最後的體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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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抬的轎替,輕紗帷幔,隨風飄動。
前麵侍衛開路,高喊皇後娘娘到,左右避讓。
擁擠的人潮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商戶世家的沈家小女貴為皇後,深得皇上恩寵,一直是民間百姓所津津樂道之事。
皇後娘娘出宮了,一條條街的人都被轟動了,驚動了,全跑來觀看。
好不風光,好不華麗。
隨著皇後娘娘回府,沈老夫人率領全家上下迎了出來。
沈老夫人本是在廣陵的,知道她人回京了,這兩天也是特意從廣陵趕了回來,就盼著她哪天有空回府一趟,或者她進宮一趟,去見一見她。
全府的人朝她行禮,沈朝歌誰的禮都敢接,唯獨不敢接祖母的大禮,忙上前把人扶了起來,說:“奶奶,我想你了。”
沈老夫人也想她了。
看著最小的孫女已長大成人,為人婦,心裏感慨之餘又為之高興。
朝歌被家人前呼後擁的請進了主廳,坐下。
一屋人說說笑笑,敘敘家常,好不熱鬧。
她一回府,就成了這個家的香餑餑了,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轉。
玉瑤默默的坐在一旁,並不搭話。
她不說話,也沒人主動搭理她,身在此地,她就成了完全被疏忽的那一個了。
夫妻感情不和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就在兩月前,沈扶辰納妾了,並且這小妾還有了身孕,但隨之就小產了,沈扶辰認定了是她幹的,恨她氣她,咬牙切齒。
徹底不搭理她了。
歡聲笑語聲聽在徐玉瑤的耳內是有些刺耳的。
奴婢上了茶水、瓜果、果盤、點心。
朝歌正逐個詢問各人的情況,詢問過沈老夫人,詢問她爹沈為民,又詢問她二伯沈為臣夫婦。